容翊毫不意外地靠在椅背上:“是呢。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她年纪比你要大吧?”容若打断了他的话。
这话,一下就刺到了容翊的心里。
他整个人弹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我爱跟谁,就跟谁。你想干涉我,没门!”
他激动得脸都红了。
容若淡淡地看着他。
半天,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卡,推到了容翊的面前。
容翊愣住了。
“拿着。”容若抿了一口绿茶,“你要靠女人养,你就不是个东西。”
容翊结结巴巴地:“我……我不需要她养……”
就是生活紧了些,花钱不敢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难免有些丢脸。
“那就好。”容若低头抚弄着杯沿,“你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慢慢地喝着绿茶,“不过,爸爸不会同意的。你自己去想办法。”
容翊的奶茶送了上来。
他咬住吸管,剑拔弩张的情绪已经消弭了不少:“你……你不会跟爸爸说吧?”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容若回答得也很干脆。
容翊坐直了。
放在桌上的信用卡又被推了回去。
“我……我有跟她一块做一些研究项目,我会挣零用钱……”他有些羞赧,“我其他会花得省一点。”
容若脸上笑意浓了些:“好,你有志气,你能不花我的,也就能不花她的。”他收回了自己的卡。
容翊嗫嚅道:“那,你不反对么?”
“我反对,有用么?”容若已经喝完了绿茶。
他在杯下压上了一张大钞,随即起身:“你去上课吧,我不打扰你了。”
容翊喉咙很堵。
他特地过来,就是来给自己送这个的?
偏偏,自己还又嚷又骂,对人家敌意重重。
他咬住了下唇,低下了头:“对不起,哥哥……”
容若的手,按在了弟弟肩上:“傻瓜,我们是兄弟啊。”
容翊眼眶有些湿。
如果他能不这么冲动,就好了啊……
此刻的纳兰宣,刚刚登上前往上海的飞机。
他身边的小包里,是华纤紫精心整理好的爱心包,里面他常用的东西应有尽有。
此刻,纳兰宣就从里面拿出他的眼睛,端正地戴上,看着飞机上发放的今日晨报。
他这次,是和学校几个代表的教授一道到上海参加学术会议。
学校替他们订了这趟航班,行程不赶,他们还打算在上海逗留几天,玩罢尽兴才回香港。
其中一个副教授,带了自己的妻子同行。
女人一上飞机,就在翻着上海的攻略,明明已经胖得身材都变了形,还只盯着美食那一栏,叽叽喳喳地跟他们说着,到时候去哪里吃什么上海名小吃。
纳兰宣撇了撇唇。
看着社会版的他,身子往外挪了挪,想避开那个女人的音浪攻击。
那人一眼看到他正在看的社会头条,忍不住扑哧一笑:“纳兰教授倒是好兴致,飞机上也爱看社会头条?话说,纳兰教授的两个儿子真了不起,一个上娱乐头条,一个上社会头条,都是能人啊。”
这话,听着别扭。
纳兰宣敷衍地合上了报纸:“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们也没这个本事了。”
女人却不饶他:“哪里哪里。你家那个容翊,过几天也该上头条的。够厉害的……”
纳兰宣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女人的老公却喝住了她:“够了,瞎扯,扯够了没有?”
女人杏眼一瞪:“我又不说假话,又没有造谣,明眼人都看出来的事情,为什么我不能说?他家的人做得出,就肯定不嫌丢脸的……”
纳兰宣的眼睛瞪圆了。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你说什么丢脸?有什么事,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女人撇唇:“拉倒吧。你家丢脸的事一箩筐呢。你那个儿子怎么上的娱乐头条,你自己清楚呢。劲爆照片呢,呵,不晓得女朋友换了没有呀?”
纳兰宣冷笑了:“他做的事,和我无关。我都不认他了。”
隔了那么久的事情被人提起,还是让他脸上火辣辣的。
真是拜纳兰容皓这个兔崽子所赐啊!
女人倒是笑了:“这可不行啊。纳兰教授,你这个儿子不认,那学校里那个,你也不认啦?大清早的,跟自己的老师在校园里亲嘴,做出来,也不嫌丢脸喔。听说还搬出去住一块了。哎呦。你儿子那么小的年纪,配一个大了7、8岁的老处女,还是自己的老师,过几天,上头条也很容易的啦。只要孩子一蹦出来……”
纳兰宣差点跳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他气得满脸通红,“你不要造谣!我儿子来学校是去读书的!”
几个教授听见了,脸上笑得暧昧。
表面上,大家劝着,宽慰着,那暧昧的笑容,却像根针一样,锐利地刺中了纳兰宣的内心。
“不可能!我回去问我儿子去!”他气得直喘,“你们说他跟哪个老师?”
“就是上回想介绍给你大儿子的那个梅若雪啊。那个开路虎的男人婆啊。她还练咏春拳呢。你儿子总不会是被揍怕了,所以跟她在一起的吧?”女人心直口快地道。
纳兰宣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
“别气别气。年轻人,有爱情就好了。你不要干涉太多,惹人嫌啦。”
这些话,犹如火上浇油。
纳兰宣深呼吸着。
他紧紧地握住了扶手:“我不会同意的。我儿子一定听我的……”
这些话,到底在校园里传了多久?
有多少人知道了?
有多少次他的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他还不知道?!
光一想,他就要疯了。
都怪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华纤紫!
答应让这个宝贝儿子搬出来,就是个绝大的错误!
他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分开!
三天的会议,加上三天的假期,一个礼拜已经接近结束。
可纳兰宣已经坐不住了。
三天一过,他独自一人买了回来的机票,连夜赶回了香港。
他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容若准备去上夜班。
看见风尘仆仆的父亲,容若显然很意外。
刚想伸手去帮父亲拎起行李,纳兰宣用力一推,容若整个人被没有防备地推了个踉跄,跌进了屋里。
纳兰宣快速地关上了门,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你知道些什么?说出来!”
容若错愕:“爸,你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对不对?”如果连这个最心尖尖的儿子也跟自己作对,恐怕自己会疯掉!纳兰宣在屋里来回地踱步:“马上打电话给容翊那个兔崽子,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说我要死了也好,怎样都好,把他弄回家里来!!”
华纤紫听到响声,从房间里奔了出来,一叠声地道:“宣,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咒自己?”
一见到老婆,纳兰宣的气不打一处来。
他冲动地迎了上去,狠狠地,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纤紫脸上挨了一下,响亮的耳光声几乎要把她耳朵震聋。
这一巴掌的力道太大,她整个人差点被打趴下。
容若连忙扶住了她,挡在了母亲面前:“爸爸!”他克制住自己的愤怒,“有什么事,好好说吧,你打妈妈干什么?”
纤紫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容若的心一痛。
他咬牙道:“电话我打。但是你不能再打妈妈!”
他护住母亲,拨打了容翊的电话。
“你回来,家里出事了。”他简单地道。
容翊半夜时分,正和若雪滚床单呢。
接到电话都愣住了:“现在?”
“对。”容若的话变得隐晦:“事情很严重很严重……”
他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父亲夺过:“你如果不再滚回来,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妈了!”
容翊一惊。
他撂下电话,快速地套着衣服。
他本来就绝顶聪明,哥哥的话,多多少少,透出了一些信息。
他心慌意乱地,若雪迷迷糊糊地地看着他,唇上已经被印了重重一个吻。
他匆匆地道:“我家里可能知道了。若雪,等我,一定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