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踩在水里，方觉得在这寒冷冬季，整个人才渐渐活了过来。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手伸到脑后，摸索着想要解开发髻。
谁知却被一双手攫住了。那手掌宽厚温暖，五指布满薄茧，粗糙异常，惹得黎素身形一滞。
手的主人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他靠近了黎素耳边，用低沉喑哑的声音道：
“沐浴为什么不叫我，你行动不便，一个人很危险。”
说罢，拾起黎素的手，从手心慢慢亲吻至手背，辗转缠绵，因站在他身后，黎素看不到他闭目沉醉的模样。
“你怎么回来了。”随口应付他一句，慌乱之中，黎素抽回了手，又将身体往水中沉了沉。
阿东替他拆开发髻，青丝顺着后背滑入水中，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项间，忽然单手撩开黎素的发，让赤~裸的脊背重新露出来。
粗砺如砂石的手掌沿着脊椎往下游走，在腰线处停住了，黎素双手紧抓住木桶边缘，勉强站定了，以为他还要继续往下，既羞且愤，刚要开口，他却止住了。
阿东双手沿着腰线，慢慢地覆上了他的肚子，直至从背后将他整个人抱住。
手掌下有一个小生命在轻轻律动，隔着温热的皮肤，负隅顽抗般跟他对峙。
他嫉妒这个小东西，不知何时竟然占据了黎素所有的视线。有一个瞬间，黎素害怕极了，浑身颤栗，几乎以为阿东当下便要使了内力，了结这孩子的性命。
他却来不及细想，这孩子如果胎死腹中，自己如何能活。
“主人莫怕，有我在。”阿东只轻轻地抚摸他的肚子，认认真真地感受一波又一波胎动，最后在他的颈后留下了一连串吻。
许久没有伺候黎素洗澡，两个人都十分生疏。
幸好桶足够大，阿东脱了外衫，只着亵衣踩进了水里，引着黎素说些旁的话。
“这座山后有活泉水，可以引过来用。我已经叫人建了洗浴的池子，这一个月委屈主人受冻了。”
黎素却不肯转过身面对他，只因肚子又大又圆，丑陋难堪。
阿东一手拿着皂荚制成的香丸，往他背后都涂抹妥帖了，扶着他单薄的肩膀，温柔道：
“主人面向我站好了，前面还没擦。”
黎素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你走吧，我不想吓人，更不想给你看到我的肚子。”
谁知阿东却低笑出声，整个人抱住他，下巴搁在黎素的肩上，认真道：
“主人在我心中，无人可比。”
等洗完了澡，阿东将黎素浑身上下擦干净，他便如外间的大白猫，安静沉默一动不动，只是擦到引人遐想的地方，才眯上眼极力忍耐。
最后阿东将他打横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放下了。屋里点了香炉，墙壁夹缝中烤着火，一点儿都不冷，甚至隐隐有些燥热。
黎素平躺在床上，阿东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地审视他。
在他眼中，黎素美得有些过分了，跟平常有了不一样的味道。他的眉眼多了些消不散的风情，虽然对自己比从前冷淡百倍，但摸着肚子时流露出的温柔神态，也是从未见过的。
另外，他还学会了害羞和遮掩，这对阿东来说简直是致命伤。
比如现在，黎素命令阿东出去，随手拿过床上备好的替换亵衣，坐起身披在肩上，从衣襟处开始系扣子，想要阻挡阿东的注目。
阿东一言不发将他重新压制在床上，宽厚手掌抚过他的云鬓，吻顺着额头落到耳后、肩颈、胸膛，最后是小腹。
他亲了黎素的肚子，双手扣住他的侧腰，指尖沿着腰线在后腰和小腹间反复来回，粗糙的指腹将细嫩的皮肤摩挲得泛了红。
黎素的眼角也红了，因为无力反抗，便悄无声息扭过头，不肯去看阿东。
阿东及时收手，将脸轻轻贴在肚子上，亲昵片刻，然后替他将衣裳扣好了，被子落下来，自己侧躺在床上，久到大概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才抚着他的后背道：
“只要你安然无恙，一切都好说。”
不知黎素听到了没有，只是夜里更深露重的时候，恍惚间将阿东抱紧了，这时候，屋外飘了初冬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