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浩渺无边,自天地初开伊始,便以武承道,普天之下,武德昌鸿。凡人若想出人头地、屹立大陆巅峰,唯有习武悟道,方可高人一等、卓领群伦。
天下百途,唯此一殊。
……
青州,大禹王朝,苍澜城,罗家。
清风吻絮、天光尚早,罗家议事大殿之内,却是充斥着阵阵剑拔弩张、令人窒息的气氛。
“三哥、九弟、十四堂叔,你们大清早的聚集罗家弟子到议事大殿,究竟所为何事啊?”
堂首,一魁梧壮汉龙盘虎踞端坐,此人有半百年纪,却貌如中年,脸盘方方正正,布满了刚毅果决的线条,一双浓眉,犹如横山卧岭,坚毅不凡,一看便是老成执重的面相,正襟危坐、似岳山巍峨,使得堂下大部分家族弟子不敢擅自观望。
刚毅大汉尽量谦和的出声询问,目光在堂下左右两侧各自扫视了一番,他的语气听来平和稳重,向是在尊重下方居坐的几个人,但眼神却是时不时的投向门口的位置站在着的一大群罗家弟子当中其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视线掠过之际,刚毅大汉的脸上瞬息间会闪过淡淡的伤感和怜惜。
那脸色苍白的少年一副病态,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比同龄人稍矮上数寸,他佝偻着腰,不停的咳嗽着,在如此严肃的环境之下,显得格外的另类与叫人不满的鄙视,虽然少年也在极力的控制,但是因为先天结代脉、伴有喘症,怎么也控制不住。
刚毅大汉询问过后,左首站出一名老者,语气就不如刚毅大汉那般随和了,相反充满了火药味的说道:“五弟,家主,你无需故作不知,像今日这般家族的大会三年内已经召开了无数次,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还是那件事,这家主之位,你交是不交?”
老者说完,满堂沉寂,片刻之后,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在殿内响了起来。
“唉,又是这件事,家主也是的,为了一个病秧儿子,这几年连威望都守不住了,何苦呢。”有人出声,旋即那堂内近百道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排在队列末尾的病态少年的身上。
“谁说不是呢,罗飞打小就有病,这副身板每年却要消耗族内一枚阴阳理气丹,太浪费了,那些丹药要是用在我们身上,家族能出多少高手啊。”
“他就是个讨债鬼,上一辈觉得罗家欠他的,这辈子找罗家讨债来了,可恶,我要是族长,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逐出家族。”
鄙夷、不屑、冷漠、嘲笑……诸多充满了仇视的目光像尖刀利刃一般,在少年身上片片刮过,听得那病态少年面红赤耳,他死死的低着头,神情之上流露着浓浓的愧疚。
当然,这不是因为周围传来的谩骂羞辱之声才愧疚的,他是为了父亲愧疚。
“我天生结代脉(先天心脏病),还有哮喘,父亲这些年把家族的阴阳理气丹都给我吃了,花太多的银子了,现在又连累父亲被逼退位,我对不起父亲。”
罗飞打小就有病,他心里一清二楚,为此,遭尽了白眼和冷漠,他知道自己亏欠父亲的,作为父亲唯一一个儿子,不能替父亲分忧,还要连累父亲,真是不该。
罗飞之父,罗家的当代家主罗金州,想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罗家从高祖以武道深厚的基础在苍澜城奠定了不世的基业,传到罗飞他们这一辈已经是整整第五代了。
俗话说,五代之后,血脉稀疏,在同宗人的眼里,虽然罗飞大字排行十四,但事实上因为他的先天之症,却根本不受任何人待见,还别说血系的旁亲,面对如此家业,就算是亲兄弟也有翻脸的时候。
传闻罗飞得的病症,压根活不过十岁,罗金州为了给儿子续命,以家主的权力每年给儿子一枚阴阳理气丹。
阴阳理气丹,下品灵丹,有通心理气之效,凡人用了,可奠定修炼武学的根基;后天武者使用,可淬炼身体;得了先天心症的人用了,可续寿买命。
虽然是下品灵丹,但以罗家这样的基业,每年也不过只能弄到一枚而已,可是这几年,罗金州把所有的阴阳理气丹都给了罗飞,难怪族内的管事者们大为不满。
然而罗金州就是这样的人,更或者可以说,九州大陆就是这样的世界,谁拥有实力谁就说的算。
武道中人,后天炼体九大境界,罗金州是整个家族独一无二的第九大境界:通窍高手,达到了这一步,便可与先天仅有一步之遥。
所以,罗金州的话在家族中就是族规。
“咔嚓。”听下方众多血系旁亲子嗣们对儿子的非议,罗金州顿时恼火的将手里的茶杯捏了个粉碎。先前平易近人、亲和无束的神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乃是他身上发出的一阵噼里啪啦骨骼的愤怒脆响。
与此同时,罗金州的身上爆发出无上的威严,好像一头将要发飚的老虎怒视着众人。
“都给我住口。”他愤怒的哼了一声,目光转向开口提出让他交出家主之位的老者道:“三哥,我叫你一声三哥,是因为我们兄弟关系,我曾经跟你说过,家主之位向来是有能者居之,家规也是这般写的。”他指了指身后摆的祖宗牌位。
“谁要是觉得实力可以比我高,大可以在三个月后的家主选取大赛上跟我交手,打败我,我罗金州自会退位让贤。”
罗金州修炼的是罗家高祖的虎形锻体术,修炼到通窍之境,可易髓换血、心通虎窍,即便没有结成元气罡劲,也能爆发出虎兽王者的霸者之气。
“父亲为了我,居然跟三伯伯他们势同水火,我该当如何是好?”病态少年罗飞站在堂下,带着满心的屈辱与对父亲的感激心内无比的纠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无能。
排列老三的罗金战被罗金州的王者之气吓的倒退了一步,顿觉老脸无光,此事说来谈起也有无数次,每一次都被罗金州的气势震住,他心中大为不甘,今天好不容易把家里的人叫齐了逼罗金州退位,怎能再虎头蛇尾。
想到这里,罗金战提着气勇敢的跨出一步,背着手扫过满堂众人说道:“罗金州,你我虽不是亲生兄弟,却也算四代之内,三哥我向来对你言听计从,但是这一次你休想拿你的修为搪塞过去,九弟、十四堂叔,你们都来评评理,他罗金州作主罗家十几年,一直都干了些什么,我家族每年地方的产业盈余一共就能换上一枚阴阳理气丹,他不为家族弟子着想,却全给了自己的废物儿子,如此至家族不顾,还配得上当家主吗?”
血系旁亲的五代子嗣不敢说话,与罗金州同辈乃至上一辈的嫡系却不同,右首一名四十有余的中年男子站起道:“我觉得三哥说的没错,五哥,你是一家之主,当以家族兴旺为首任,可你却不理会家族弟子的成长,只顾着自己的儿子,这算什么道理,你看看罗天、罗忠、罗汉,他们几个哪个不是突破了拳脚的境界,每个都是家族的天才,可是他们却一枚阴阳理气丹都没享受到,你再看看罗飞,他这体症,连习武都不能,阴阳理气丹给他也是白废。”
二人一唱一和,说的在堂的家族弟子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