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句话,却让男人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靳询的食指和拇指忍不住用力:
“你与我何时如此生疏了?”
“才不过十年,你就认不出我了吗?”
“还是说,你不想认出我?”
“一口一个奴家,从前你可不会在我面前这般说话。”
眼前的小妇人一口一个“奴家”,靳询当真是听得心烦意乱。
年少时,她口口声声唤着的可都是“询哥哥”。
段清茉脸色一僵,她别扭地挣脱开靳询的手道:“如今您是镇北王,奴家......我哪里敢攀龙附凤、惹您嫌弃呢?”
“再说了,您如今儿子都已能骑马射箭,杀敌立功了。我从前认识那人时,他可还没孩子呢......”
正是因为那孩子对不上,段清茉这才认定,镇北王不是靳询。
靳询挑了挑眉道:“靳盛泽乃是我从边疆收养的孤儿,无非是堵人口舌才说他是我亲生儿子罢了。”
“我有没有这么大的儿子,你心里不清楚吗?”
段清茉顿时虚了下去,踌躇再三她还是起身行礼,作势就要离开。
只是没等她踏出两步,身后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听闻你要去京城寻亲?”
“是。淳哥儿失踪许久,近来听说他在京中有所踪迹,我便想带着昭昭去寻一寻他。”段清茉道。
淳哥儿,是段清茉的堂弟。
段家失势后,她带着淳哥儿去了临州,可是没多久淳哥儿就被人贩子掳走。
靳询如石头般僵硬了片刻,迟疑许久才开口道:“你那堂弟当年不是同你一起去临州吗?”
段清茉道:“淳哥儿与我去了临州没多久,就被人贩子偷走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靳询问道。
分明他得到的消息是段清茉和淳哥儿在临州一切都好。
淳哥儿怎么会被偷了呢?
——
中军帐外,陈昭昭扶着木栅栏正吐得昏天黑地。
她到底只是个孩子,哪里见过杀人的场景呢?
哪怕段清茉捂她眼睛捂得及时,陈昭昭还是看到了那头首分离的场景。
她从不知道,人的鲜血能喷涌到三尺高。
“呕。”
靳盛泽抱着剑倚着栅栏冷冷地看着陈昭昭呕吐,眼底的防备不减分毫。
而曾将军则伸长脖颈饶有兴趣地朝着中军帐看去。
只可惜那门帘挡得太严实,他只能看到两个模糊昏暗的人影映在帷幔上,却瞧不见他们在做什么。
“靳叔,那些难民瞧着纯良可怜,实际一路上都在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身上搜刮出的盘缠银两都是从其他逃难之人或者孤儿寡母的手中抢来的......光是那个老婆子,手上都有两条人命。”靳盛泽说道,“父亲可还在营帐中?可要我向他汇报此事?”
“诶诶,这就不用小世子您费心了。”靳沙连忙拉住靳盛泽道,“王爷这会儿怕是有正事在谈,那些难民先待到了武龙县再让当地的县令去惩处便是,哪里需要王爷拿主意?”
“那这段娘子和她可要审一审?毕竟他们都是一起的。”靳盛泽毫不留情地开口道。
靳沙顿时汗流浃背,连忙道:“这,也不用您费心了......”
“哈哈哈,小世子您还是不懂啊,没准等回到京城,镇北王府就要多一位美娇娘了!”曾将军笑道,“不过这镇北王府中已有了一位痴情贤惠的表妹,皇城之中还有一位爱慕王爷多年的长公主,王爷回了京怕是有的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