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询一只手将陈昭昭提起来道:“你母亲不会有任何事的。”
待靳询走后,陈昭昭才哆嗦着小手凑到了段清茉的身边,颤抖地抚摸着母亲的脸颊。
段清茉的嘴唇颤动,似在说什么。
陈昭昭凑近了听才隐约听到,段清茉唤的是“颐安”二字。
那一刻,陈昭昭只觉自己的心脏被豁开个口子般难受。
若是父亲还在,父亲定不会让她们母女二人这个样子的。
——
军令下达,不过一刻钟整军待发,启程前往武龙县。
快马加鞭的话,今日天黑前就能到达武龙县。
已喝过一遍药的段清茉似乎并没有好许多。
马车内她蜷缩着身子宛如一只被煮熟的虾米般不安地颤动着,任陈昭昭如何安抚,段清茉都不见好转。
陈昭昭跪坐在长榻前眼巴巴地看着段清茉,又是为她擦汗喂水,又是唤着她的名字,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瞧着就叫人伤心。
桂圆在一旁看得难过,她说道:
“小姐不如先去另一辆马车歇息,吃点东西吧。若是您也熬坏了身子,那段娘子只怕更难过了。”
陈昭昭摇了摇头道:“我想在此处陪着娘。”
桂圆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您不听奴婢的,也要听王军医的话吧?若是您也病了,只怕王军医更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了......”
桂圆一面说,一面想要扶起陈昭昭。
而陈昭昭起身的那一刻,也因长久不进食水而头晕眼花,差点摔倒。
这下桂圆可不敢由着陈昭昭这样了,她强硬地将陈昭昭带去了另一辆马车,哄着她喝粥用膳,生怕她也再病一场。
陈昭昭走后没多久,那本该御马前行的镇北王就出现在了马车内。
玄甲贴身的男人进入马车后,马车内的空间顿时变得拥挤狭小了起来。
他宛如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强硬地闯入马车又克制隐忍地匍匐在了那方榻前。
日思夜想的面容触手可及,他望着女子潮红的脸颊和纤弱的身躯,幽暗如深渊的眼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犹豫许久,他想要伸手碰一碰女子软腻的脸颊。
就像年少时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待那软白的脸颊被捏红,她就会跳起来气呼呼地追着他打。
那时候的她不叫他“询哥哥”,而是叫他“靳询”。
然而男人的手指还伸过去,就被女子一把抓住攥在掌心。
那双迷蒙而怜弱的双眼一片朦胧水色,她望着靳询用带着委屈的哭腔哀求道:
“颐安。”
“别走。”
颐安。
那张如清风明月般俊朗的面容再次浮现在眼前,靳询的心底掀起一股怒火,他伸手捏住段清茉的下巴冷声道:
“你可看清楚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