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年准备,到了天聪八年三月,春凤吹绿草原,就到了陈颜出嫁的日子,她装扮一新,红色长袍,织金腰带,头上满缀蜜蜡、珊瑚等宝石,压得她快要抬不起头。
她在巴特玛和几位亲族姊妹的陪伴下,坐在帐中。
巴特玛趁人不注意,偷偷凑到陈颜耳边道:“额格其,多铎贝勒可是亲自来迎亲呢,这不得把萨日娜气死。”
为表尊重,多铎亲自来到科尔沁迎亲。
这在后金与科尔沁两族联姻史上,是第一次由新郎亲自来迎娶,而非由女方亲属护送新娘到后金成婚。
可见后金、多铎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好了。”陈颜并不在乎多铎来不来,也不关心萨日娜怎么想,总之,得过且过。
她不会主动去害萨日娜,希望萨日娜也能跟她和平共处。
不要惹她,否则她也不会手软。
巴特玛嗤之以鼻,“姐姐,你是要当嫡福晋的,不拿出点威严,谁会信服。”
新郎到后,由女方嫂子换装,博礼妣吉为多铎换上长袍,在罩马褂,系上鲜艳的腰带,腰带上挂着银鞘钢刀、象牙筷子与火镰腰带上折搭两条箭巾。
精致的箭巾尾部,挂着新娘亲手做的荷包。
牛皮靴做工细致,按理也该是新娘亲自为新郎缝制,陈颜手艺有限,只能由旁人代劳。
多铎换好衣服,向衮布妣吉叩首,妣吉赏赐给女婿全套鞍马和象征勇士的白色宝箭。
而后多铎进帐,巴特玛带着姐妹狠狠捉弄了多铎一番,才让出道路,让他牵出陈颜。
二人拜火、拜天、拜佛、拜祖先、拜长辈。
入夜后,篝火愈发旺盛,科尔沁各部落贵族齐聚左翼前部,庆祝又一位博尔济吉特别吉出嫁。
马头琴欢快,男男女女对唱的歌声中满是喜悦,烤好的牛羊端上桌,杯盏碰撞,马奶酒涟漪泛开。
多铎和陈颜向亲朋好友敬酒,一杯接一杯,陈颜很快不胜酒力,被嫂子博礼妣吉搀扶回帐篷。
四下无人,博礼妣吉从箱子里掏出了小人书。
赤条条打架的小人,惟妙惟肖,只是特殊部位重点夸大,整体看起来并不协调。
母亲衮布妣吉也教过她,只是没有博礼妣吉说的详细。
陈颜酒意上头,眼神迷离,博礼妣吉的话,听一个字,漏一个字,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怎么醉成这样。”博礼妣吉摸了摸她的脸,赶紧让人取醒酒的鼻烟壶来。
薄荷清冽,几个喷嚏一打,陈颜才恢复些神志,博礼妣吉叮嘱道:“不能由着男人的性子来,若觉得疼,就干脆拒绝,不要强撑。”
陈颜懵懂间,听博礼妣吉这么说,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待到博礼妣吉离开后,陈颜又靠着被子休息了会儿,意识才最终清醒。
入目,全是喜庆鲜艳的颜色,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结了婚,新郎就在帐外,即将要进来。
事到临头,无处可躲,恐慌的情绪霎时蔓延。
陈颜有些退缩。
帐外传来阵窸窣的脚步声,陈颜心中更慌了,情急之下,她抓起一条被子,盖在头上,装作睡着的样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床边忽然一沉,陈颜的心也随之沉了一下。
被内空间狭小,陈颜清楚听见自己的加速的心跳与沉重的呼吸,脸,也闷得烫起开。
被子陡然被掀开,清凉的空气迎面袭来,冲散脸上的热意,陈颜来不及闭眼,和多铎的视线撞个正着,她不由呼吸陡然一滞。
多铎愣了一下,“就知道你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