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家里不富裕,他初中毕生后未能升学,就外出务工。说外出务工,其实尚未出乡,就在马家庄四公里外的采石场做工,主要是把山上爆破的石块用肩挑背驮或板车拉运的方式弄到窑场装窑,烧石灰,每天都重复这种事。
他能吃苦耐劳,不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干不了几天,吃不了这个苦就跑了。他能够沉下来,老板很喜欢他,干了半天后,老板挑一件轻快事儿他做。那就是当事务长,给采石场十来个人搞伙食。
那十来个人虽然都是当地的南方人,但是都像北方人一样喜欢吃镇上一家餐馆里做的硕大的冒着热气的白馍,他们不单早晨要吃,晚上也想吃。
马义就每天下午四点钟拎着一只上面盖了花毛巾的篮子到镇上那家餐馆买馍,一买将近20个,把篮子装得满满的,能吃的或吃得快的人可以吃到两个大白馍,吃得慢的也能摊上一个。
一天晚上,天空正下着毛毛雨,马义拎着篮子到镇上去,天黑了却空着篮子回来,大伙儿问他怎么今天没有买到白馍,他叹息着说,不是没有白馍买,是我不小心,到了镇上,放在荷包里的买馍的钱被小偷光顾了。
谁听了都不高兴,采石场场长游以迁也很有意见,打算换掉他,不让他当事务长了。但一时又没有更好的人选。
第二天早晨还是给钱他到镇上去买馒头。临行时,游以迁对他说,你作好准备这个月干完了,就换工,让另外的人做事务长。你这么年轻,什么事都干一干,对你是个锻炼,也有好处。
游以迁说的话冠冕堂皇,马义不傻,他一听就清楚了,这是游以迁对他有意见,因为昨天他到镇上买馍出现偏差。让游以迁没有料想到的是,他从镇上拎一篮子馍回来,给了游以迁一个惊喜。他说,游场长,你今天早晨给我的钱没有用,留到下次花?我昨天下午把钱包掉在那家餐馆,人家拾到了,今天早晨还给了我,里面买馍的钱原封未动,这一篮子馍就是用昨天未花掉的钱买的。
游以迁摸着他的头赞许道,你是个老实人,所以人家不害你,钱包掉了,人家捡到了都还给你。
马义把一颗脑袋晃动着,厚厚的嘴唇紧闭着,让游以迁一转身,他就小声嘀咕,其实不是这回事。是么回事呢?只有他自己清楚,别人当然不清楚,也不必要清楚。
几天后,一个人称肥胖猪的中年男子在镇上碰到高瘦个的游以迁,便扯他到路边莫名其妙地说,游场长,我告诉你一件事。
游以迁惊诧地问,什么事?肥胖猪接道,你们采石场有一个叫马义的青年吧!他不是个好人。游以迁认真地听,毕竟听清楚了,肥胖猪说马义在那个下着毛毛雨的下午,把一只蹲在法桐树下等主人的白狗打死卖钱了。
游以迁问是真的吗?肥胖猪说还有假吗?听到这里,游以迁联想到马义的钱包被小偷光顾了,一定是他对自己说了假话,别人怎么会把他丢失了的钱包又还给他呢?他因为钱被小偷光顾了,没有钱买一篮子馍,所以把那只白狗打死卖钱也是有可能的。这让游以迁相信了肥胖猪说的话,他还十分惋惜地发着感慨,如果真的是那样,马义不是个东西。那只白狗几乖哟!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它比人都要讲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