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被鳄鱼咬死后,因为尸首都没有,裴清妈非常伤心,她跑到裴清出事的地点——大江岸边嚎啕大哭。邻人都掉眼泪,有的劝她节哀,有的还婉转地提醒她,要警惕江里的鳄鱼再次偷袭人。
裴清妈哪里听人劝说?越劝她哭得越伤心,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数落,儿子走了,活着也没有意思,让鳄鱼把我吃掉算了。
裴本名也伤心,却比较理智,见妻子几乎每天一早就跑到江岸哭儿子,直到夜幕降临才哀戚戚地回去,声音都哭咽了。他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哦!他知道劝她不住,便找到妻子的老弟——裴清的舅舅马达,要他开导一下姐姐。
马达四十开外,说话时眼角的鱼尾纹颤动着,我不劝姐姐,我要替姐姐、替你,特别要替遭厄的外甥报仇。裴本名对他的言语莫名其妙,瞪他一眼:你报什么仇?你外甥是被鳄鱼咬死的,难道你找鳄鱼报仇不成?
哥哥,这个你就不管。马达一本正经地说,我报了仇,比劝姐姐强得多,到时候姐姐解了恨,再也不会轻易到江边去。
裴本名见马达不劝他的姐姐还说这番话,感到失望,便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第4天上午,裴本名和裴清妈都听到了一个同样的消息:马达在江边用猎枪射杀了一条大鳄鱼,从它的胃里取出了尚未消化的两双鞋子:一双皮鞋,一双高跟鞋,分别是裴清和游芸生前穿的鞋子。这个消息,让这对夫妻在解恨的同时,心中的悲恸再次涌现,他们禁不住泪流满面。
渔政部门的人听说马达猎杀了一条鳄鱼,想找他的麻烦。在找马达谈话时,马达已经将那条死鳄鱼处理了。他处理得比较恰当,把鳄鱼的尸体运到裴山坳裴本名家屋后的丛林埋葬了。
渔政部门的人挺认真,硬是到丛林里看了鳄鱼的坟茔。马达说他猎杀这条鳄鱼没有其他目的,一不是为了赢利,二不是想食鳄鱼肉,主要是替外甥裴清及其女友游芸报仇雪恨。之所以把这条鳄鱼的尸体葬在那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可是征求了裴本名的意见,他们不再把这条鳄鱼的尸体当作水族动物的尸体看,而是把它当作裴清及其女友游芸的混合体看,因为那条凶猛的鳄鱼吞噬了他们二人,毋宁说他们二人的尸体被它同化或异化了,所以这么做是合乎情理的。裴清妈以后不必要跑到长江岸边哭儿子,只需要到屋后丛林,可以视同儿子及其女友合葬的坟边含泪焚香祭典。
尽管是这种情况,渔政部门的人还想找马达罚款,马达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说,这件事只要说得过去,证明我确实错了,可以罚!问题是我为民除害,渔政部门不采取措施将给人民群众造成生命威胁的鳄鱼处理掉,难道我代表民间将已经吞噬了两条生命的鳄鱼除掉还有什么错?假如我或者任何人都置之不理,那条该死的罪恶的鳄鱼还会给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造成严重威胁,我不谈渔政部门嘉奖我的立功表现,难道还要处罚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