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接过扫帚就开始干起来,把两栋宿舍的门口和路面打扫干净,足足花了一个多钟头。有的宿舍没有关门,还得进里面打扫,有的宿舍关了门,就打扫到门边为止,但这也够呛,他累得浑身汗蒙蒙的,而且肚子也饿。
还好,麻脸男子带他到宿舍后面的食堂吃饭,还有荤,他不吃,虽然现在出来做工,算是还俗了,可他养成了吃素的习惯,不想破这个他认为不必要破的斋戒。
和他共餐的麻脸男子并不清楚,只清楚一点,福娃吃过饭的桌面上和地上都比较干净,几乎没有从嘴里吐出的肉骨头等菜渣,而麻脸男子的桌面上就吐了一层,还有地上,难看死了。福娃不声不响地从食堂里找来抹布、扫帚和渣箕把脏物作了处理。
这个食堂是专为山上的烧窑工备餐的,一般中午由事务长用车子把饭菜装好运去,早晚或下雨天,烧窑工大都回到食堂里来就餐。
这会儿,送饭的事务长回来了,见一个陌生的小伙子这么勤快,便客气地说,谢谢你,桌面和地上的垃圾应该是我们食堂里的人来收拾。
福娃说,没什么,不用谢。便走出食堂,和麻脸男子一起来到他们住宿的那间红瓦房。
这时,外面刮起大风,天上乌云翻滚,像要下贼雨了,福娃关了门窗,免得外面的灰尘什么吹进来。
随后,福娃躺在铺上,由于比较疲惫,很快就入睡了,麻脸男子虽然也躺在铺上,却毫无睡意,听到福娃在打鼾,他轻轻坐起来,穿上鞋子打开门走出去,又反身把门合上,之后踏上一条弯曲的土路,穿过湖畔的柳林,朝远处的窑山走去。
在窑场,每年开窑都要祭囱,所谓祭囱,就是把一个活人扔进火焰熊熊的窑里烧死,直烧成灰。据说,这么做就是敬窑神,窑神可保佑每一窑石灰或一窑砖瓦烧出好成色、好质量,这是窑场老板巴不得的事儿。
其实也不尽然,只是窑场老板的心里作用,一旦烧坏了窑,就疑神疑鬼,总以为得罪了窑神,而得不到保佑。
北山窑场老板吴大强就是这样,这一年开春,他烧坏了一窑石灰,总以为是没有祭囱的缘故。现在烧第二窑,他可是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捉一个活人来祭囱,而且祭囱的还必须是男人,如果弄个女人来祭囱,就是对窑神的不敬。他烧窑一向对窑神虔诚之至,开春之所以没有祭囱,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天上午,他见一个穿着蓝布粗衣的小伙子来找他做事,就与那个做工的老汉在棚子里耳语一阵,说的就是要出其不意地捉住小伙子祭囱,时间安排在当天晚上,所以要麻脸男子先带小伙子到山下他们食宿休整的地方去哄说做那一片宿舍的保洁活儿。麻脸男子还不懂吴大强的意图,但老板发话了,他只得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