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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云朵(1 / 2)

与时云舒的相反,江淮景的头像是黑色系、冷淡风,是一座从昏暗的窗户视角处拍摄的孤寂的山,只有一轮残缺的月亮陪伴。

时云舒一直觉得他用这个头像是在故作深沉,给别人一种自己很沉稳成熟的假象,却没想到他竟从上学时期一直用到了现在。

相比之下,时云舒换头像的频率就显得频繁了些,遇到好看的云朵图就会忍不住换新的。但江淮景的这个头像,似乎用了很久,久到她已经记不清是认识她之前还是之后换的了。

如今江淮景顶着同样的头像给她发消息,却已是经年。

时云舒揉了一把月桂狗抱枕的耳朵,内心骂道:要不是因为你骗我,谁稀罕加你。

【Floudy】:我外公以为你这场婚礼是我为了回国找的理由骗他的,现在很生气,不相信我说的话,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就算是为了他老人家的身体着想,你也有责任去亲自出面解释吧。

时云舒把目的告知他,还特意强调是为了外公的身体,而不是为了帮她洗清嫌疑,以防他因为个人恩怨拒绝她的要求。

以她对江淮景的了解,他这个人虽任性叛逆、肆意妄为,但骨子里还是尊师爱长的。

让他答应出面解释并不难,最多是费点口舌。

但过了这么多年,她不确定如今的江淮景是否还是从前的性格。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做好了要与他谈判的心理准备。

然而,江淮景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J.M】:时小姐的意思是,专门为了参加我的婚礼回国的?

【Floudy】:?

【Floudy】:这个问题重要吗?

【J.M】:当然重要,不知道原委我怎么解释。

哦,好像有点道理。

时云舒心想。

【Floudy】:算是吧。

【J.M】:把外公电话给我。

时云舒有些愕然,江淮景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这不像他的性格啊。

怕他反悔,时云舒来不及多想,快速从通讯录里把外公的电话复制发过去。

没有再收到对方的回复,大概是去打电话了。

事情似乎比她预想中顺利许多,时云舒松了口气。

同时又有些困惑,难道江淮景果真还是像从前那样敬护长辈吗?

时云舒不确定,但她也不想问。

问了之后指不定江淮景又要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呛她。

她打开上午没做完的ppt,耐着性子边工作边等。

大约过了半小时,外公率先给她打了电话。

“云舒啊,淮景那孩子跟我解释过了,刚才是外公错怪你了,外公跟你道歉。”

时云舒忙道:“没关系外公,您不用跟我道歉,只要您别因为生我的气影响了身体就好。”

祁思源朗声笑笑,听上去心情比平时还好:“不用担心外公,你就在国内安心住着,有什么事找你舅舅或者淮景,我已经和他们交代过了,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听见了没?”

外公的语气听上去是愿意让她留在国内了,时云舒有些疑惑:“外公,江淮景刚刚和您说了什么啊?”

居然让外公的态度有这样大的转变。

“没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

时云舒听出来外公明显是在敷衍她,秀眉轻轻拧起,没有继续追问。

挂断电话后,时云舒给江淮景发了消息。

直觉告诉她,他们两个有事情瞒着她。

【Floudy】:你跟我外公说了什么?

【J.M】:你外公都没告诉你,你觉得我会说吗。

依旧是那副贱兮兮的语气,让人恨不得穿过屏幕给他一拳。

时云舒无语,原本还想不计前嫌跟他道个谢的想法瞬间消影无踪。

向奕远坐在对面,看见自己的好兄弟聊微信时嘴角不自觉牵起的笑容,好奇他们到底聊了什么让他这么开心。

凑过去看了眼,只看见屏幕上绿色聊天框里,简明扼要的一个字:

【Floudy】:滚。

“???”向奕远瞪大了眼睛,控诉道,“我笑你两声你就恨不得掐死我,你妹让你滚你还乐成这样??”

察觉到被窥屏,江淮景蹙了下眉头,立时翻过手机盖上屏幕。

将同样的话送给了向奕远:“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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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结了一桩心事,时云舒总算能安心工作,后天是交项目方案的截止时间,她像往常一样加班到九点才回去。

新入职管理岗位,工作内容繁多,她已经连续加班两周了,每次都是最后离开关灯的那个人,今天还是比往常早了一小时。

回到公司给她安排的公寓,打开玄关处的灯,换了鞋子,第一件事是回房间卸妆。

她坐在梳妆台前,抽出一张卸妆湿巾,从眉毛到嘴巴,依次擦拭。

卸掉腮红和口红,终于显现出原本的颜色。

镜中的美人五官精致,即便卸了妆,容颜依然清丽淡雅,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只可惜天妒红颜,这样精致的面容却是没有半点血色,唇色亦比寻常人要浅,是淡粉色,透着明显的白,看上去像是刚刚大病一场。

只是时云舒这场病,持续了二十四年之久。

自小体弱多病,还有先天性心脏病,访遍无数名医,也仅仅是捡回一条命而已。

她不喜欢化妆,但为了掩盖病色,又不得不化。

卸好妆后,她觉得脸上都清爽了许多。

然后洗了把脸,换上瑜伽服,到客厅铺开垫子,跟着投屏的瑜伽视频练习。

伸展、悬息、沉肩。

昏暗的客厅里,女孩穿着贴身瑜伽服,伴着缓慢悠扬的音乐起伏,伸展出一个个优雅漂亮的瑜伽体式。

每日雷打不动的四十五分钟瑜伽训练,别人是为管理体态,而她是为了续命。

当习惯了机械的生活,时间便显得转眼即逝。

时云舒抬手摸了下额头,依然干燥如初。

四十五分钟的运动做完,还是一点汗没出。

即便练了这么多年,瑜伽的效果终究不如在江家学会的八段锦。

为了增强体质,她自小练习瑜伽。直到高一寒假快结束时被接到江家,身为第九代中医世家传人的江爷爷为了给她调理身子,亲自教她学习八段锦。

那时她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际,还不适应江家的生活,跟练八段锦时也放不开动作,四肢虚浮,做起来软趴趴的,看起来就像一只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

江淮景刚从外面野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笑容张扬放肆,嘲讽她:

“小病秧子,八段锦都让你练成蚯蚓伸懒腰了。”

被他这么一笑,时云舒手脚更加抬不起来了,站在那里孤立无援,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江家小少爷向来以逗她为乐,笑得更加恣意。

江老爷子发现后,二话不说将人逮过来,陪她一起学。

江淮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从此每天早上六点被江爷爷抓起来,打着哈欠陪她一起练八段锦。

不知是不是有同龄人陪的缘故,时云舒渐渐放开了动作,很快就学会了所有式。

八段锦的效果很好,她练上半个月就能出点汗,排出体内的湿气。

只是后来与江淮景分手出国,她独自练时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索性便弃了这一方法,重新拾起了瑜伽。

她想,她离开之后,江淮景再也不用每天被迫早起陪她练习八段锦了,想必一定很开心吧。

最后一曲舒缓的音乐行至尾声,客厅骤然安静下来。

思绪被牵回,时云舒苦恼地蹙起眉头。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摇了摇脑袋,将过去的影像消除,她收起瑜伽垫,去浴室洗澡、吹头。

躺在床上时已经将近十二点,时云舒已经有些困意,便合上眼睛准备入睡。

不想刚要睡着时,微信语音通话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她吓得一激灵,睡意顿时全无。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项目甲方打来的,此前还发了消息,要临时更改需求,让她尽快修改方案。

时云舒抬眸看了眼时间,凌晨12:15。

这个点打电话,是想招魂吗?

时云舒面无表情地挂掉,然后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开启免打扰,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继续睡觉。

年轻人的职场准则,可以主动加班,但绝不能是被迫。

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卷,后者是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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