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影完全没了,才意犹未尽地叹道,“也不知是哪里的绝色,被三弟捷足先登得了来。”
他抬头,见林玉京毫不掩饰的阴冷神情,就笑了,“也就这几天稀罕,因为个女人,都能跟二哥生气了,以前见了二哥还笑模笑样的呢。”
跟在后边的木头心道,二爷您不会看脸色的毛病可真是……他家爷就没给过您好脸色!以前那么明显的冷笑啊,都给狗看了!
“二哥求你一件事,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林子京道,“二哥被一个疯女人碰瓷了,那女人死我马车底下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县衙那边说得五百两银子才能将这事给平了。但你也知道,二哥手头实在……唉!”
林玉京收了扇子,眉头微蹙,好似一副非常上心的样子,轻声道,“二哥何不细说一下?”
声音轻柔,其下却是怒火滔滔。
听得木头胆战心惊,只道这林家二爷算是完了。
彻底完了。
被林玉京记恨上的人少之又少,但仍无人敢得罪他,只因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但凡冒犯了他,少不得得脱层皮去。
前两年,林知府的上峰来杭州小住,那人是个好男色的,只阴差阳错见了林玉京一面就神魂颠倒。此人手眼通天,别说看上了林玉京这么一个白身的小辈,就算是他看上了林知府,林知府也得含泪把自己给洗干净了。
林知府非常隐晦地暗示过让林玉京侍奉好对方,甚至想亲自将林玉京送去。
只还没等林玉京去,当天就听闻那人得了急病去世的消息。
旁人都说林玉京运道不好,好不容易的通天梯没了,毕竟多少人想上赶着献身都无法呢,又何况这么大一个人物对他青眼有加。
只有木头清楚,那人得的急病为何如此之急。
也只有木头清楚,其实林玉京没怎么在意那个上峰,甚至得知自己被看上的事情,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半分情绪没显露,也就笑了一声,“这么大年纪了。”
在那人急病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木头才知道那句话的言下之意。
这么大年纪了,也该去死了。
猜出这事底细的不多,木头是一个,或许还得再加上一个林知府。
毕竟只有林知府跟木头知道那人死的时间蹊跷。
而且,打那以后,林知府在林玉京面前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重了,分明是爹,在自己儿子面前跟个孙子一样。
林玉京低头,迈过门槛的时候将一只黑色的小精怪踹了出去,恰好踹到林子京身边。
那小东西黑煤球似的,一对红色的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咕噜噜滚到林子京腿边,抱着他腿,张开嘴就是一口。
林子京走着走着腿就一瘸,险些扑到地上去。
林玉京扶了他一把,声音轻柔,“二哥走路小心着些。”一边说着,又俯身将林子京袍子整了一整,再起身时,手又在他肩上停留片刻。
那黑色的小东西抱住了林子京的头,缕缕黑丝般的气息从林子京手上依附到黑煤球身上。
仔细一看,林子京手上有一个牙印。
林玉京瞧着这一幕,半垂了眼,温和地笑开来,“二哥不若再仔细说说那疯女人的事情?”
“这也是头一回,你也知道,哥哥胆子小,平日里就被女人给弄迷了眼,本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睡个妇人而已,谁知道那妇人被弄上了手之后就发了疯。”
这话说得半遮半掩,非常有技巧,用妇人一词,便知是有人家的了。
总结一句话就是逼良为娼。
“那妇人容貌身段差弟妹太远了,被她沾上真是晦气。”
林玉京用折扇敲了敲掌心,“五百两也是一笔大数目,二哥须得等我两天再说。”
林子京一听这话,知道有门了,立刻喜笑颜开,“事成之后二哥请你去水阁玩!”
说完,他又嘿嘿一笑,“三弟是不是怕生,之前我跟你去了一趟水阁,看着你装模作样地不让姑娘近身,下回去二哥保准不看你!”
说完这番话,林子京就放了心似的,出门走了。
林玉京冷眼瞧着他的背影,随手扔给木头一个东西,木头张开手看,正是一个精巧的护身符。
林玉京道,“烧了。”
木头俯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