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你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根本没看懂这篇。”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也包括那名男生:
“你凭什么说我没看懂?”
“如果你看懂了,那从这篇的主题就不难看出,江弦是想在当中制造空间的交换。”
高大男人不紧不慢的解释着,“这种交换就是水乡和上海,所以写水乡是必然的,绝对不是怕写错上海、对上海不了解。”
男生听了有点儿不信邪,又问:“那你说,这篇的主题是什么?”
高大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看向周围,给周围在听的学生们缓缓讲述说:
“如果大家看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这篇,应该都知道。
小金宝最初是风情万种的狐媚儿,到最后却在对翠花嫂一家的偷窥中找回了自我,从迷失中找到了最初的淳朴,完成了人性的回归。
至于唐臭蛋,他是个连打火机都不会用的‘小公鸡’,在偷窥迷失在金钱与权利中的小金宝过程中,从一个淳朴的乡下孩子渐渐迷失了人性。”
他总结说:“小金宝和唐臭蛋,一个从水乡走向城市,一个从城市回到水乡,一个从淳朴走向迷失,一个从迷失回归淳朴,男主唐臭蛋和女主小金宝的背道而驰,就是这篇想表达的主题。”
这一通言而有据的讲解说罢,立马赢来周围人的掌声。
殷秋瑾和朱琳她们心中渐渐明悟的同时,也纷纷热情的为这名男子鼓掌。
“讲的太好了!”
“是啊,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真的是这个样子。”
“双重窥视下两个人背道而驰,妙啊。”
刚才言之凿凿的男生,这会儿听完他的一通分析,也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愣愣的看着这名年纪不小的高大男人。
“陈建功!”有人忽然喊出了这个高大男人的名字。
经过这么一提醒,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男人就是他们燕大文学系著名的“学生作家”,就是去年拿到全国优秀短篇奖项的陈建功。
难怪可以对江弦这篇做出这样独到而精彩的解读。
“陈建功同志,你刚才这一番话,应该写进文学评论文章里面发表才对!”殷秋瑾嚷嚷说。
陈建功笑了笑,“我已经写了一份,刚收到报社通知,说这篇评论已经在《京城晚报》上过稿了,下一期就能付诸纸面与大家见面了。”
学生们立马嚷嚷着说一定会去看他的那篇文学评论,非常热情,换到陈建功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江弦真是火的令人羡慕啊.
这一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才刚在《收获》上面发表没多久,便有这么多燕大的学生已经看过了。
陈建功不由得想起“江弦现象”这个说法:江弦的和文章,常常会招来批评的声音,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作品在社会上广受欢迎。
以前觉得像个笑话,如今这么多作品验证下来,前半句或许不准,不一定会招来批评,但后半句就很准确,江弦的作品确实畅销!
12月19日。
《天下第一楼》迎来了正式公演的第50场。
江弦请了张洁、大冯、路遥这几个作家朋友一块儿来首都剧场看戏。
张洁本不想来,她最近深陷舆论风波,江弦极力邀请她出来,希望借此机会,让她放松放松心情。
张洁算是和江弦同时成名的作家,她如今的影响力和创作数量,并不逊色于“开了挂”的江弦之下。
不久前,她刚刚在第5、6期的《十月》杂志上发表了《沉重的翅膀》。
这篇是《十月》杂志继《高山下的花环》以后推出的又一部影响力极大的,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张洁凭借这篇在86年获得诺奖提名,是全中国最早获得诺奖提名的女作家。
晚年的低调,遮掩了张洁的名气。
要知道一直到后世江弦穿越之前,张洁都是唯一一位两次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家。
首都剧场。
一帮人在前排一个很好的位置落座。
门票是人艺给江弦送的,毕竟是《天下第一楼》正式公演的第50场,意义非凡,希望他这个编剧能到场。
张洁和大冯都是第一次看这出《天下第一楼》,很快就被人艺的演员们精湛的演技以及话剧跌宕起伏的剧情锁打动,满脸惊叹的盯着台上。
江弦没太看台上的表演,更多的注意力是在观众们的脸上。
台下观众们的反应相较于首次公演,热情不减,仍是疯魔一样,在明明灭灭的灯管中,看着台上演员的表演又哭又笑,表演结束以后掌声如潮。
“真像老舍的《茶馆》。”
结束以后,张洁已经忘却了现实生活中的压力,只顾和其余几人探讨《天下第一楼》这部话剧。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不合适,她又补充说,“有《茶馆》的神韵在,水平极高!”
路遥说话比较严肃,操着陕西那边的口音,总结道:“这部话剧,出于现实,反映现实,高于现实!
把个烤鸭店写成了一个独立的天地。”
“江弦,你怎么写的这么高耸入云!”冯骥才有点激动。
“对啊。”张洁也问,“这个剧本层次太高了,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路遥虽然没说,不过眼神也瞥了过来。
江弦只好道:
“我起初是写生活,后来提高到文化,再后来,干脆从文化升华到治国,最后一直归结到人生的苍凉。
这个戏就是这么从最底层写起,一步一步建起高楼。”
“原来如此。”
几人聊着离场,路过售票厅的时候,看到一大群观众围着嚷嚷。
“怎么这个月就没票了?”
“您看啥?”
“天下第一楼啊!”
“天下第一楼这个月的最后一场全卖光了,您要不看点儿我们别的剧目?”
“不是,我们就奔着《天下第一楼》来的,卖光了那哪成啊?你们加演啊!这儿这么多人等着看呢。”
“对啊,加演,必须加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