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在南京官家登基,有正经身份而且恰逢其会生下一个皇嗣的潘贤妃,给摇摇欲坠的大宋政权增添了一抹难得的喜色。一度被商议直接立后。
但当时就有老成的大臣提出不妥,一来因为官家的邢皇后北狩后尚未确认生死,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不好越过她。二来当时真的是在亡国边缘做这些事情,反而显得有些劳民伤财。
但现在这两个问题都不存在了:邢皇后已经确认遇害,不日连棺材都要被运回来了;而赵宋朝廷到底是还于旧都东京了,也可以说稍稍安稳了一些,此时立后也显得名正言顺。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大宋朝的宰执是个特别特殊的存在,连皇后废立都能说得上话。所以嫔妃之家是万万不敢得罪宰相的,而偏偏当初反对潘贤妃立后的人中,就有现在如日中天的吕好问和许景衡。
官家似乎就算是为了两位的面子,也该把这件事稍微往后挪一挪,最好等潘贤妃再生下一位皇嗣,那样就合情合理了。
至于吴瑜,真的没有人觉得他会被列为皇后人选之一,哪怕她已经是后宫中唯二的女眷。
首先她的出身地位就非常低下。古代士农工商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哪怕是在经济极度发达的大宋朝。珍珠吴家依然比不上太医院出身的潘家。其次就是吴瑜的资历远远低于潘贤妃,并没有任何生养的记录。
但事实就是那么诡异,或者说官家从来不走寻常路,他居然在年节之前封了两位贵妃,发了几千斤猪肉冻,这下首都人民有了实惠,才不管官家的后宫了呢!
都说吴贵妃是结交了杨沂中,讨好了吕相公,才让只有潘贵妃受伤的世界达成,可自家知道自家事,她哪里有这个本事?无非是官家怕麻烦,不想在后宫多费心。
可这事儿一出,潘贤妃对他的妒忌之心简直是日益增长,掩盖都掩盖不住的那种——以前还有点面子情。其实吴瑜觉得这件事很冤枉,因为宫里的人民都看得出来,明明还是她潘贵妃更为得宠一些,也更早怀上了皇嗣。
这个皇嗣可不一般,她直接导致了宜佑门托孤,这是何等的荣耀,而她只是作为女眷陪驾西征——这一次是真的御驾亲征,皇帝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把宰相留在洛阳打掩护,自己也留在了长安,他带着吴玠、刘锜等人,聚集了关西所有的民力物力,于尧山和金军不败的的战神完颜娄室。
传说这个人曾以多打少,用一万精兵冲破了西军二十万防线。要不是捐家抗战的李节度奋起反抗,利用残部夺取了陕州,大宋东西就已经被彻底分割,官家就是再有决心,也只能推到巴蜀和江南反抗了。
不过,孟子说反求诸己,吴瑜觉得三年自苦的官家和纵情肆意了二十年的太上道君皇帝相比,就算不能够大胜特胜,好歹也不会输的太惨。
但官家还就是大胜特胜了,虽然己方的伤亡也很惨重,但完颜完颜娄室的人头却永远留在了大宋。大宋稳定了,黄河以南彻底稳定了。
那是吴瑜第一次看到官家那样失态的痛饮。仿佛终于安定了一样。与此相比,他大战前传来口信,说要请自己吃瓜。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这是吴瑜根据自己三四年的经验判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