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范进很快就进入了嘉靖帝暂歇的宫殿内。
嘉靖帝此时正盘坐于榻上,手里看着文武大臣们朝会后呈上来的奏折,面带薄怒。
“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范进自进了大殿,当即跪地行礼。
嘉靖帝抬眼望了望,旋即说道:“免礼,范爱卿且上前说话。”
范进闻言,谢恩之后,略一踟蹰,便低眉顺眼上前。
此时的嘉靖帝仍旧有些余怒未消,俺答是心腹大患,倭寇是疥廯之疾,若非此二者,嘉靖治下,虽谈不上尽善尽美,可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俺答、倭寇之流,爱卿怎么看?”嘉靖帝看向近前的范进,只觉得几天不见,此人似乎变得更加的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这......”范进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还能怎么看,他总不能可能跟嘉靖帝说往后的形势会更加困难,务必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吧?
“臣,不敢妄言。”
范进微微低头,自己只是一个小虾米,何德何能回答这种送命题。
嘉靖帝此刻余怒未消,显然是被王忬戳了肺管子。
要知道,嘉靖帝年仅弱冠,便以世子之身,登基称帝。
彼此文武大臣把持朝政,于情于理嘉靖帝都该当是个弱势皇帝才对,而现如今,当初那批文武大臣,作古的作古,入土的入土,一应大权,尽落嘉靖帝之手。
正因如此,嘉靖帝时时满意于自己的文治武功,认为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直到去年前脚俺答大举进犯,通州险些被攻破、京城不稳,后脚又传来东南沿海数座大城被倭寇攻破的消息。
一时间,大明风雨飘摇,哪怕自信如嘉靖帝,都不敢再昧着良心自比汉文帝。
然而知道归知道,嘉靖帝就是不爱听,他的心思绝大多部分都放在了修仙炼丹上。
嘉靖新政不顺,嘉靖帝心灰意冷。
自从喜欢上修仙炼丹之后,方知天地之浩渺,时空之无限,俺答算什么,倭寇又算什么?
不过都是蚂蚁尘埃罢了!
“且说说看,朕赦你无罪。”嘉靖帝把奏折放到一边,双目直视范进。
范进略作沉思,拱手行礼道:“请恕微臣直言,无论是北方胡虏之患,还是东南倭寇之疾,此皆由来已久,俱非今朝之事。”
“若有小人牵强附会,胡乱攀咬,实属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哦?”嘉靖帝目光闪烁,打量着范进,淡淡道:“继续说下去。”
哪怕是久居深宫,嘉靖帝也知道,自从去年俺答犯境、倭寇作乱,流民贼寇四起之后,无论是民间还是仕林,对于他这位久不上朝的道君皇帝,便多了许多非议。
“胡虏之患,古来有之,雄才大略如始皇帝,也只能筑长城以抵御游牧袭扰,汉武帝虽北逐匈奴,却也尽耗文帝心血。陛下克继大统以来,奉行且御且防之道,实为安邦治国之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