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颗儿听了他发明纺车的动机不禁大为感动,“先生真大孝子也,有了这样的纺车令慈就不用熬夜了吧?”
张文远苦笑道,“咳……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我发明的纺车比原先的快了八倍,家里的生麻又不多,用不了几天就纺完了,然后她就该清闲了吧?可惜我却大错特错了,她老人家哪里闲得住,纺完了家里的又去外面采买了一些回来,仍然是忙到半夜才睡!”
林颗儿也和他一样无语了,想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穿插了一段母慈子孝的广告,二人继续谈论济州的风土人情,林颗儿道,“比黄家还穷的就是陈家了,但他们家一直以孔夫子的‘君子固穷’示人,几代人都不置产业,因此即便再穷也没人敢轻视他们。”
张文远哦了一声,想起了文会上那个穿着十分寒酸的陈大郎,原来他的祖父就是“苏门六学士”之一、江西诗派“一祖三宗”的“三宗”之一的陈师道(一祖即杜甫,三宗分别为黄庭坚、陈师道和陈与义),他小时候还背过他的《别三子》,被里面浓厚父子之情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没想到现在却见到了诗里“大儿学语言,拜揖未胜衣”的那个懂事的大儿子的大儿子。
林颗儿又道,“陈大郎和巩二郎一样,都不是济州人,巩家是从真定迁过来的,他们陈家是从徐州迁来的。陈大郎名叫陈彦枢,他父亲名陈次中,现任宣州通判。不过他们陈家人都有一个德性,就是不怎么爱说话,时刻想着‘沉默是金’,也不知道一直不说话是否真能捡到金子,嘻嘻嘻。”
听他突然讲了个冷笑,张文远连忙配合地笑起来,“别人我不知道,但若是我们两个都不说话的话,肯定会饿死的!”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听完林颗儿的讲解,张文远才明白昨天居然无意间参加了一个高端局,笑着拱手道,“多谢姑娘为我解惑,不然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林颗儿想起他昨天在诗会上谈笑风生,结果却连人都不认识,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生真是洒脱之人啊,居然连名姓都不问就与他们谈笑风生,最后还拂袖而去。”
张文远心说这有什么的,我在后世都这样啊,大家只要意气相投,管他是市长的儿子还是首富的女儿呢,只要谈得来就行。至于最后拂袖而去,那也算不得什么,“被他们那样作践,难道我还不能发个飙吗?”
林颗儿虽然不太懂“发个飙”是什么意思,但结合昨天发生的事情也大体明白了,“先生昨天怒而离席以后,不少人都为你叫好呢,说你有骨气,贫贱不移、威武不屈。”
张文远哈哈大笑,“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乎久居人下?”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突然一阵骚动,不多时宗府尹就再次出现在城墙上,后面除了梁端、郭靖等人意外,还多了两个全身披挂的中年汉子,林颗儿赶紧指着一个矮胖臃肿的汉子介绍道,“那就是郭督监!”
张文远抬眼看去,就见对方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身高约有一米七,虽然是个武官,但身材却比较臃肿,一看就是个关系户。不过他后面那个黑脸汉子倒是个常年习武之人,应该就是新到任的马团练了吧。
一行人来到张文远他们面前,宗府尹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地站在正中间,梁端、郭靖、韩沥、黄赟等人分列后面,郭督监和马团练使在周围负责警戒、维持现场秩序。见灾民都安静了下来,宗府尹就开始发表讲话了,“乡亲们,这是朝廷对尔等的救济,每人每天两个炊饼一碗清水,不许多拿,否则必以大法度惩治!”
听了宗府尹的讲话,张文远恨不得掐死他,这是多好的立人设的机会啊,居然被他搞成这样了?
哎,先不管了,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去排队领取官府的救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