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野磔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扑击声,霍的转过头,却硬生生的收紧了藏在口袋中的双手,没像电影里所演的一样,飞腾的跳进去救人。
他站在温泉边上,冷寂的看着她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浮出水面。
水是热的,温度不高,但是可以缓解疲劳。
上官琦儿狼狈的从水中出来,抹去了脸上水滴之后,可怜的站在水中看着岸边的他,他没有出手去救她,只是冷冷的伫在岸上看着,双手插着袋,连姿势都没有改一下。
光线昏暗,上官琦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她的心是冷的,他是在报复她。
他将她带离程致远的身边,从初见之时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情感,矛盾又纠结,她差一点就以为,那是真情流露。
他见她从水中出来,终于微启薄唇,他说:“这个温泉不是天然温泉,不过可以缓解你长途飞行的疲劳,你可以在这里泡一下。”
然后掉头走掉。
上官琦真的很想大笑,可是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心情,她快被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沉着摆布给折腾死。
她狼狈万分的爬上岸,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贴到皮肤上,一阵风吹过来,她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再动半分,任性的放任自己躺到冰凉的地面,仰着眸看着没有一点星光的墨黑天幕。
旷阔无垠的宇宙里,到底有什么是永恒?
远在天边的,身体情感皆在出轨,近在咫尺的,不再珍惜。
命运是在跟她开玩笑呢?
她就那样看着,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她想,她脸颊淌过的,只是水珠而已。她伸手抹抹,凉的。
左野磔冷着神色从温泉那边回到餐厅时,一众好友已经开始用餐,见他一个人回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磔,小琦呢?”顾惜最先发问。
“她等一下过来。”左野磔随口敷衍一句,低着眸落座。
木野望刚给他打电话,知道情况,他窥了大舅子一眼:“她在哪儿睡着了?”
“我屋后。”
他想,此刻她应该回去换衣服了。
大家又看了一眼,皆是会错了意。
左野磔也没想过要误导,只是没解释得很明,他一直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想,原来他真可以这么铁石冷硬。
顾惜见左野磔不是很愿意谈,便没再问,只抬了眸跟对面的左野雨说:“小雨,我们吃完饭,给小琦送些食物过去吧?”
“好。”左野雨看了眼哥哥,他拿起刀叉专心的切割着食物,窥不出半点额外的表情。
哥哥这一年的变化,真是让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晚饭过后,上野稚抽空从医院过来和朋友会合,左野雨和顾惜在小厨房里,亲自动手给给上官琦重新准备食物。
几个男人坐到二楼的客厅上聊沈晴的病情。
“稚,能不能把沈晴转回东大附院再进行手术?毕竟这不是你的地方,诸多不便。”伊藤雷深思后提出征询,如果回东京,各方面的条件相对比这里好一点。
“我有想过,但沈晴现在的状况不宜长途飞行。只能够在这里做手术,我晚上问了她的意见,她同意手术,还是很乐观的样子,但在我看来,其实是麻木了,生死对于她来说,好像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除了境生,上野稚是最早过来见她的人。
沈晴似乎对自己的病很了解,见了他后,反而比他更放得开,她说:“稚,我看见你的出现,就知道我的病情是有多严重了。真好,还能见到你。”
那一句话,像针一样,直扎得他心里发痛。
他没见过比沈晴更坚强的女子。
大家沉默。
“手术的日期确定了没有?”木野望开口问道。
“一周之内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手术,我是在等浩……”上野稚拿眼去瞄坐得有些远的左野磔。
左野磔仍旧是一言不发,他就像是陪聊的一样,只坐在一边,不发表任何的言论,眼眸定落在手中的pad上,长睫投下浓浓密密的阴影。
上野稚收回视线,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没有很大的把握,你们知道,开颅手术风险很大,她不一定能……”
其实他最怕的就是替自己的好友动刀,他怕自己好友在自己的刀下永远的醒不过来,可他是毕竟是一个医生。
沈晴太难了。
无论如何,他都会尽最大的能力去保住她的性命,让她走上手术台。
他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她曾在自己身心受创的时候,在慕尼黑救下割腕自尽的风铃,如果没有她的及时救治,他和风铃走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