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左野磔敷衍过去。
上野稚边把东西收捡进急救箱,边说:“我只跟你说一句真心话,风铃在慕尼黑自杀的那天,我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你没有失掉她,你觉得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但如果有一天,你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永远消失在你的生活中,你后悔都来不及。”
左野磔敛敛眸,没说话。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都曾经历过差点失去爱人的痛苦,我真的不想你后悔终生。磔,你比我们聪明,你知道用一只戒指去拴住她,可是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她还有希望,她就不会离开你,但,如果她对你失望透顶了,一张纸,一枚戒指,又能顶什么用?”
上野稚把药箱搁到一边,这箱子他不准备带走了,他给每个好友家里都准备了这样一只万能急救箱,以备不时之需。
左野磔长久的没有说话,他垂垂眸,深幽的眸子闪过一丝细微的痛苦。
上官琦的不雅照,他没有办法跟上野稚讲,这种事情,就像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一样,有苦说不出。
他甚至,不能跟上官琦对质。他只能这样自虐虐人,他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妒忌愤恨不甘的心。
“稚,我们的情况不一样。”踌躇半天,他只有这么一句。
“没有什么不一样,一切源于内心,能直视自己的心,就没有什么迈不过去。大道理谁都懂,可是真正能听得进去的人很少,你那么聪明,我真的不想给你说教,我只是再问你一句,如果你没了她,你得到一切,还会觉得快乐吗?”上野稚以一个医生的专业精准诊断角度,一语切中要点。
想了想,他又说:“你们结婚的事既然暂时不想公开,我会继续替你们保密。”他起身,走到左野磔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走了出门。
左野磔侧转脑袋,看着他出门,抿唇不语。
上野稚走后,屋子里又回复了死气沉沉。
他坐落在客厅的沙发上,蹙眉想了很久,想不过理所当然。
现在这样,大家都痛苦,有些东西,挌在心房上,早已挌穿了一个大洞。
他找过戒指,在中午的时候,他去她的房间里找过,没有找到。
他用了专属的金属探测,找遍了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没有找到那个戒指,但他能够肯定,是她拿走了,不然,她不会变得这样刻意疏离。
他抬眸掠往二楼,无意看到餐厅的餐桌上,还摆着几道菜和齐整的碗筷,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此刻应该在饭桌上。
他敛敛眸,终是起身,抬步上二楼。
她没有在房间,他是在顶楼的书房里找到她的。
她倚坐在落地窗旁边,双手环着膝,静幽幽的,死寂一片的看着远处同样黑压压的大海,一点生气也没有。
整个人,仿佛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
他走到她的身旁,蹲下,默默的凝望着她,伸了手,一点点的贴向她越来越瘦的脸,心里,一阵一阵的抽蓄着疼痛。
她没躲,动也没动,任他带着温良的手紧贴在自己瘦削的脸颊上,她怕她一动,积聚的泪就会掉下来。
“疼吗?”他皱皱眉,暗沉的嗓线分外压抑,他与她,现在伸手可及,却咫尺天涯。
上官琦没有回答,整个人深陷在黑暗之中,睫毛微微的颤栗。
左野磔只是沉默得凝视她,这样没有生气的她,莫名的让他心里很痛。
伤害是一定存在的,可是,他可以暂时忽略。
“先下去吃饭,好吗?”已经八点了,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点,她这么瘦,不能再瘦下去。
他垂下手轻轻的拉了她的腕,准备起身。
“我以为我们结了婚,一定会有些什么不同,很多事情,只要我不过问,一切都会向好。”原来是她太天真,有些关系,无论怎么努力,都跨越不过鸿沟。
她只是不想再被虐而已,她想把自己的心关闭起来,为什么这样也不行?
她抿抿唇,长睫一颤,一颗温热的泪珠,从半空坠下,落在深橘色的原木地板上,四处开花。
“所以,你觉得,离了婚,一切就会向好吗?”他仍旧紧攥着她的手,紧紧的看住她微垂的睫,齐齐长长,却不肯再看他一眼了。
一整个晚上。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说,不是承诺,但是也是承诺。
“我知道。”她苦笑,眼中死寂。
所以,才会如此的难过,不是吗?
天天守在一个永远也走不近的人的身边,仰望着奢求着,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时不时可怜一下,扔一两块糖,这种日子,真的比死还难受。
左野磔听到她这气息奄奄的话,心头一跳一跳的,原本隐隐的痛,越来越清晰尖锐,渐渐的五脏六腑都漫着一种冰凉彻骨的痛。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沉哑着问。
“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她已经不想再追问答案。
她只求他能放她一条生路。
这样的日子,她快要坚持不下去。
她宁愿回到他没有回来的日子,至少,她还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