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都冷静了些,我问温励,“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割腕自杀时,我本来是想去看你,那时就想带你走。”他回避着我的目光,低声说:“但知道了这件事,我……确实无法接受。对不起。”
自从有了这件事,我一直在受谴责。
知道它的,包括我自己,都在怨恨我。
我似乎已经不习惯被原谅了。
所以我现在只能说:“是我的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摇了摇头,许久,才说:“joy当时已经没救了,警察第二天才来……”
我愣了愣,没能回神。
“我只是觉得,如果她能多活一下,也许还……”他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停了许久,才问:“你记忆恢复了?”
我这才回神。
之所以这么震惊,因为刚刚我想起温叔叔曾跟我说,我刚刚勒死joy警察就来了。
这个疑点让我不由自主地怀疑起他所有的话,便问:“是你叔叔告诉你的?”
他颓然地点了点头。
“你求证过了?”
“嗯。”他说:“警局给我提供了资料,我叔叔的也是警方提供给他的。”
他是joy的家属,有权查明当时的资料。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对不起……”
他再度摇头,“我只是不能相信,你为什么能做得到这件事。人是有求生意识的,她最后一定会挣扎。”他难过地看着我,又问了一遍,“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没有。”看来我的确忘了一些事。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他蹙起了眉。
“你叔叔说的。”
他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太多讶异,“我叔叔很疼joy,之前是我误会了他,以为他不肯帮忙找joy,没有想到他早就知道她不在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是个陌生人,我可能比他还要恨你。虽然joy的直接死因并不是大出血……你做了这种事为什么还要主动告诉警方?”
“我主动告诉警方?”
“嗯。”
看来被我忘记的事里,还有很多重要的细节,我不想放弃任何信息。也许我被那些无耻的人贩子陷害了也说不定,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洗白自己的机会,“你方便把那些事告诉我吗?没有人对我讲过,我也不记得。”
“既然是我叔叔告诉你,joy的事,你肯定已经知道了。”他肯定不想多说有关joy受害的细节,“警察找到你们时,你精神失常,在法医验出勒痕之前,你就交代说是你做了这件事,还有一个小孩子可以作证。你说你是用joy送给你的围巾勒死了她,她身上也的确有勒痕,但因为你和证人的年纪都小,你没有刑事责任。”
“哦……”
“后来据说你精神失常,警方带你做心理治疗,你好起来的时候,就忘了这件事。说你自己叫温柔。”他看着我,认真地问:“你觉得愧疚吗?”
我不敢看他,只想哭。
“我相信你很愧疚,你是个善良的人,否则不会用她的名字生活下去。但……我不敢想起这件事。”显然,在这件事上,他比我更加纠结,“对不起。”
“是我的错。”我恐惧又害怕,我觉得他现在扑上来打我一顿我会好受很多。
我们都明白这件事只要在彼此面前戳穿,即使我现在答应一起去私奔,也不可能实现。
这不是普通的疙瘩。
最后我鼓起勇气,过去抱住了他,说:“我知道道歉没有用,可我……”
他立刻伸手搂住我,用力地说:“不要去想那些,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补偿。你党当时只是个孩子,口供上说你是认为那样可以结束她的痛苦,我只是……”他难过地说:“我接受不了。”
我只能哭,把眼泪都蹭到了他身上,狼狈极了。
哭了一会儿,又听到他说:“不要自杀,你不要自杀。我现在知道我叔叔一定为难过你,不要自杀。你可以先呆在利文斯顿,等我找到机会就送你回国。”
当天晚上我连夜回了利文斯顿,因为温励帮我找了些借口,没让我留在温家过这一晚。
我没有告诉他我之前温家都经历了什么事,但他心里都有数,他从来都这么聪明。
温励跟娜塔拉就这样订了婚,我也没有过问他们之间的细节。
我俩这次真的结束了。
而我只能感激他,为了不拆穿这件事,把股份交给了他叔叔。
我回去之后,又过了一段很安静的生活。
娜塔拉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逛街或者参加画展。
我都找借口拒绝了,见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还总叫我joy。
失恋了果然比较有灵感,我在这段期间作了些作品。莫妮卡姑姑很喜欢,她其实是一位收藏家,也很有鉴赏力。
我把其中一幅送给了莫妮卡姑姑,剩下的因为她有朋友准备办画展,把我的一起挂上去。
画展这几天我去看,我的画不是很受青睐,因为我没有名气,作品也还不成熟。
但因为有大师级作品,人还是蛮多的。
这天我去看完了正要走,突然被人抱住了手臂。
小孩子的笑声传来,我低头一看,是盛灵。
两年多不见,她变化很大,长高了不少,脸上比小时候多了些顽皮。
她问:“想我没有?”
“想啊。”我真的蛮想她,“你怎么在这里?”
“陪我爸爸他们来哦。”她转头四处寻找着,然后拉着我的手腕,说:“我爸爸在那边。”
我跟着她过去,看到了阿狸。
他正站在我的画旁边,身旁站着个美丽的女人背影。
盛灵拽拽他的衣袖,笑着说:“爸爸,你看。”
阿狸转过头,看到我,很熟稔地笑了,问:“也是来看画展?”
“这幅画是我的。”我问:“你没看出来?”
“还真没,风格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