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看着文清逸的背影,低下头,嘴角缓缓的缓缓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她支开下人,拿起话筒向外打了一个电话。“喂,王滔,你那边怎么样了?”
王滔将话筒冲着外面,嘈杂纷扰的打骂声立刻传了过来。他看了看身侧被五花大绑着的女孩,确认她还昏迷未醒,这才答道:“你放心吧,那几个领头的码头工人收了我的钱,已经开始带领众人闹事了,我趁乱掳走了阿九。而我们这场戏的演员们,也开始会齐了。”
柳依依眸色一阴,说道:“很好,这一次,我保证,文家再没有那女人的容身之处了。”
文二老爷和文二夫人本在茶馆里悠哉悠哉的品茶,管家却在这时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老爷,夫人,你们看看,这是少爷今早派人送去文公馆的信,按你们的吩咐,我拦截下来了。”
文二老爷扫了一眼上面的字,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一拍案几,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逆子!”
文二夫人拍了拍他的背,当下拿了主意:“老爷,你别生气,事情还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我们现在就去码头,看看源儿他怎么说。”
此时此刻,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还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的降临。
“怎么是你?”我从文浩源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四下里看了看,除了乱糟糟的逃窜的人流,再也找不到阿九的踪迹。
我怎么在刚刚就放开了她的手呢?
就在我懊恼的时候,文浩源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往一旁的隐蔽处,说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去躲躲吧。”
我皱眉回头张望着,脚下被他拉着走出了几步。码头闹事的工人正目眦欲裂的挥舞着手里简陋的武器,和镇压他们的一群打手展开了残忍的肉搏。且不说所见之处莫不是飞舞的血迹,那朝天上放的几枪,也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
怎么办,阿九的脑子不清楚,这种时候要是不知道怎么躲开危险,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我实在是太担心了,突然甩开文浩源的手,想要再去找一找阿九。
“桐雨,你去哪儿?”文浩源大步追上我,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往一旁的候船室拉。
“你干什么?阿九还在外面,我要去找她!”我奋力的扭了扭身子,却逃不开他的桎梏。
文浩源根本不理会我的反抗,只是蛮横的将我拽进了候船室内,里面有一个小房间,是为像文家这样的尊贵旅客专设的。
他关上门,突然冲上来抱住了我。“太好了,桐雨,我一直担心,你不会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一心要找阿九,拼尽全力将他的手臂拉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我转眼一瞥,看见了他放在角落里的皮箱,有些好奇道:“你是要出门办事吗,怎么拿着行李?”
文浩源原本期待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匪夷所思,他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问道:“怎么,你不是收到我的信才来的吗?那你来这码头干什么?”
我知道霍伊方是为了留住他的心才肯出钱替阿九治病的,所以这种时候,我没办法把她供出来,只是含糊其辞道:“我要和阿九离开上海,去找医生治好她的疯病。”
我看着文浩源纠结的表情,隐约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便想找个理由先离开是非之地。“阿九不知道在哪里,我必须要立刻找到她。”
“桐雨!”文浩源从后面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腰,他语气焦急的告诉我,“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在设计我们。如果现在我们回去,就再也不可能逃出来了。我们先别管阿九了,先逃吧。我这里有两张船票,只要我们上了船,他们就再也不能控制我们的人生了!”
我刚要拒绝,他竟然扳过我的脑袋,用嘴巴重重的裹住了我的唇瓣。
“唔……”我用力捶打着他,都没有撼动他半分,这个时候,我听见外面传来了两个声音。
“你放手,你让我去死吧!你都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尖利的女声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别闹,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清冷的男声伴随着门把手的开启,戛然而止。
我如同有深仇大恨一般,咬了文浩源一口,这才获得了自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切就如同我们唇瓣上还留着彼此的津液一般,越是解释,就越是欲盖弥彰。
文清逸冷冽的犹如寒刀的目光一寸寸的刮在我的身上,他放开了胡小蝶的手臂。
我抬起手臂抹了抹嘴唇,轻声唤他:“清逸,你怎么来了?”
“哼,我怎么来了?”文清逸瞟了一眼地上的皮箱,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我要是不来,你们就要双宿双栖远走高飞了吗?”
我分明看到,胡小蝶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