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看起来简单愚笨,没想到单纯的外表下,竟窝藏了这么深厚的一份野心,蓦地,他的厌恶感,如滚滚江水,激烈勇进。
“你到底想说什么!”黎逸寒往前一步,与钟馥郁近在咫尺,那口中喷薄的寒凉,让钟馥郁下意识倒退。
躲避的眼神,将她好不容易才蓄积的力量,瞬间瓦解。
冰冷的瞳孔,除了害怕,还有数不尽的失落。
书房里,古木的清香幽幽散发,安适的味道,却让钟馥郁怎么也静不下心,脚虽踩在绵软的地毯上,可双脚竟止不住地发麻。
冷寒的叱问声还呼啸在耳畔,在灯光洒下来之时,她有种整个人被看透的羞耻感。
黎逸寒细细咀嚼那些零散的话,大抵意会到其中之意,可看到她故作柔怜的样子,心头便来气。
“对不起,我只是来拿我应得的……”馥郁声音极其低沉,眼泪在眼眸里打转,却努力不让它坠下。
记得父亲在世时,一再教导她,可以流血,却不要轻易流眼泪,那是懦弱的表现,会让人看不起。
她咬住下唇,把丢失自尊心的难过压制到最低。
黎逸寒眼眸深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钟馥郁安静地接受着检阅,来之前,她已经做足了被言语奚落的准备,她的淡然,自然而然的被他理解成了厚颜无耻。
“呵呵,有定力,不愧深藏不露!”黎逸寒抽离视线,忍不住嘲讽,“既然你这么爱钱,为什么不去那种地方,说不定会卖个好价钱,在我这里,说不定一分钱也拿不到。”
他语气很轻,可那讽刺味道,让钟馥郁有种万箭穿心的疼。
她怎么也想不通,眼前这个长相清新俊逸的男人,说话这般咄咄逼人。
忽略他那张脸不计,这个人简直讨厌透顶。
可想到已经到了这一步,她除了忍受,别无选择。
面对她的安静,黎逸寒突然觉得无趣,“昨天还一副贞洁烈女的形象,今天怎么堕落成这样?”
钟馥郁权当那讥嘲的语气是呼啸而过的疾风,虽然会给面颊带来丝丝难受,但想到病危垂垂的母亲,她心像是找到了动力般。
“难不成那些都是演戏,为今天的讨伐做铺垫?”黎逸寒继续讽刺,语气依旧很轻,可那愤怒暗自携带。
见识过他的烂脾气,她唯有沉默。
“你哑巴了?”黎逸寒感到愤怒,看着她清秀淡然的面庞,越发看不透彻。
“如果你觉得不解气,大可言语辱骂,如果解气了,请你补偿我!”钟馥郁忽然抬头,清凉的眸子无比闪亮,眼里的坚定,好似谁也摧毁不了。
黎逸寒第一次被人堵得无话可说,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后知后觉道:“我突然发现,对于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既然你也知道,那麻烦你快点打发我。”钟馥郁语气很轻,自我辱没的言语都开了口,她想,还有什么是拉不下脸的呢。
黎逸寒俊逸的脸上蓦地笼上一层黑云,他一把擭住她娇小脸蛋,“我见过不少女人,像你这么爱钱的,我还是头一次遇见。”
他冰凉的语气,含着浓浓的讥讽。
“说吧,要多少?”黎逸寒收手,语气慵懒。
“五十万!”钟馥郁几乎不做思量。
“五十万?”黎逸寒感到不可思议。
钟馥郁以为黎逸寒嫌多,接着补充:“你能住上富豪区,区区五十万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两人虽未剑拔弩张,可你言我语,极像两个讨价还价的商人。
“嗤……”黎逸寒盯着钟馥郁焦急的样儿,禁不住一声嗤笑。
已经习惯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钟馥郁不以为意,默默坚守阵地。
“你的要价是我用过的女人,最低的……”黎逸寒将脸凑过去,冷声道。
那悠然的语气,如疾风聒耳,****中,带着密密麻麻的刺疼。
“区区五十万,便贱卖了你的尊严,还理直气壮地像我要钱!”黎逸寒无端起气。
钟馥郁紧咬着双唇,那些话,不难受,因为她已经在心头无数次地辱骂自己。
他说的没错,区区五十万便把自己的尊严抛掉。
倘若父亲还在世,见她如此作践自己,一定会对她大为失望吧。
泪水在眼底弥漫,想到去世多年的父亲,她竟然心尖泛酸,一个没止住,眼泪便哗啦啦淌下来。
“怎么,沉默无效,改梨花带雨了?”黎逸寒看到那一颗颗眼泪坠落,心底虽然有一丝律动,但面上依旧不动生色,继续说着讽刺的话。
钟馥郁背脊寒凉,如果不是为了母亲,心里积压的难受,已然将她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