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混蛋!秦崇水。水北方,黑,终数六。故秦喜黑色,喜六数。寡人以六为符,六寸为步,乘六马,制六军。可没要求行刑也凑齐个六?”
秦公在心里骂道,面上却平静如常。站于案前的三郎,只见秦公同平常一样,在简上刻了个十字,就推出了出来。外郎忙拿起,收简,标注,放匣。散郎又递一简,由中郎搁在公案上。
秦公心里大惊!景监的话、司寇府的数,如两把重锤,锤着他。他竟后悔,不该推行“新律令”。新律令又不强秦富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事越小犯律的民就越多。犯民越多行刑越多。行刑越多,残民越多。这还得了,这不是在坏寡人的耕战策吗?不行。
秦公心里一激动,刚要下令。公孙鞅就出现在他眼前。公孙鞅难道没想过这些吗?肯定想过。想过了还要如此这般,必定有他的道理。什么道理呢?寡人还是出去走走、看看回来再说。想到这里,他第一次对大上造起了疑心。头一抬令道:“你等三个跟寡人出宫!均着五等爵裳服!寡人与韩女扮八等爵。都随寡人看看去!并通知门吏,寡人要潜心长生术,任何人,包括对大上造也闭门。去!备车、通知韩女!”
三个人哪敢怠慢,忙跑出去各自准备。等秦公一行五人,抵南城门时,已是申时初刻。守门军吏,一见五人气势不凡,车马华丽,十分客气上前拦车,并请每人背了一遍新律后,才放行进城。
秦公见每个进城之人,都无须军士拦阻,自觉上前背律,递牌,也觉新鲜。散郎忙小声介绍道,全秦如此。秦公更是觉得新律的威严。
一进南城。秦公顿时感到街道整洁有序,行人无一匆行,步步符律,走得煞是好看。只是满街黑服,使街道成了股黑流,使他略感遗憾。
秦公决定,先住舍,再逛市。外郎想了想,就带着来到城东北馆舍区,在韩馆舍门前停下。当外郎上前推门而入时,几人竟被厅中练步的十数人挡在门口。
舍吏嘴里十分热情迎了上来,可脚步却比着地下的刻尺,一步一比的走着拱手:“客官别笑!我个子大,步子迈不准的。不要见笑,请递驿牌!好,谢啦!五位都住在楼上上房。咱韩馆很不错的,要不要安排食案,送至房中?或者到馆内布案?”
中郎见秦公摇头,就摆手说不用。等安置妥后,中郎方禀告:“该舍多住韩人。韩人初来,不适新律,故在舍厅学步。”
韩女一笑:“还是我们女子好,若定条步少于二尺者刑!我就惨了!”
秦公看了看天色,提议到:“能不能出去走走!”
散郎忙奏:“秦俗冬季虽天黑即寝。可咸阳东区不到戌时未刻是不会关门的。现刚进酉时,还有两个时辰可看看东市。”
夜中的东市,更是一番景象,吊灯笼一接一个的吊挂在街道的两边。吊灯笼上面都写着店名,照得街心如同白昼。夜中的东市虽比白日人少了许多,但也是人来人往的还是很有闹意。店家的生意也不清淡。
韩女几时有过这种机会,高兴得不得了。挽着秦公,这儿看、那儿指,竟也买了几样心爱之物。刚一转弯,韩女见前面一店铺拥十数人在那,忙拖秦公前去观看。一看是卖俑手(俑手、俑脚。木手、木脚,因行刖刑,要装假肢)、俑脚的。秦公要走,被韩女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