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沁,”他的神智好像清醒了不少,至少他能完整的叫出她的名字,“如果我……马上就死去,你要记得,这一刻……你对于我,独一无二……”
说完这话,他就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再一次昏迷过去。
梓沁摸了摸他的额头,依然是惊人的烫,但他的身体却像是一块冰。像是把所有的温度都贡献给了他的前额。
“你不要死,真的。”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这是真心话,无论她曾有多么的恨他,无论他是如何可恶的一个魔鬼,她从心底不希望他死。
就算他去打猎,给她升火,在海上的风暴中尽力的握着她的手,当她迷路的时候一直寻找她……这所有的行为都没有任何的爱意和怜悯,不过是想着和她在船上的约定,要给她三个月报复的机会。
就算他至始至终没有爱过她一点,甚至完全对她没有任何兴趣,会抱她吻她也是因为她长得像另一个女人。
就算这些所有所有的理由逼着她要自尊自爱的不去管他,就算她恨他讨厌他……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男人软弱无力的时候,在他濒临死亡边缘的时刻,梓沁知道自己的心,真真正正的不想他死去。
她脱下了自己衣服,也解开了他的衣服,紧紧地抱住了他。她要用自己的体温去点燃他,去为他的生命添一点微薄的火光。
她与他肌肤相贴,仿佛生而就是一体。她能感觉到他微弱跳动的心脏,感觉他冰冷的肌肤在无度地向她索求热量。
“我在这里。”她努力地挨着他,“苏瑾墨,我在这里……”
他的身子像是本能地朝她侧过来,她感到欣喜,再后来,他伸手揽住她,仿佛她是一团温暖的火光,贪婪地将她搂在怀中。梓沁能感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下降,但她很高兴苏瑾墨的体温在和她的渐渐持平。
他的额头依然是滚烫的,但此刻他们平分着她的体温,平分着她的生命。
泪水又再度从她眼角流下。这些天,他一定很辛苦吧?用全部的体能去打猎,分担两个人的食物,他甚至比她吃得还少。只是因为他曾经是那么一个人,让她以为他是魔。和神一样永远不会倒下也不会脆弱的魔鬼,所以她无视他有多劳累,并且理所当然地享用他的付出。
“苏瑾墨,”她吻他高热的额头,“如果没有从前,我们会不会成为朋友?”
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苏瑾墨再度的醒来,是因为本能地警觉。
有什么人在靠近!
多年来的经验,令他直觉到了未知的危险。
尽管他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身体依然无法动弹。他记起昨天,他在林中用陷阱捕了一头野鹿,然后就在他扛着猎物往回走的时候,一群尖牙利爪的野狒狒突然从树梢跳了下来。
苏瑾墨只需要看看它们充满野性的眼睛,就知道它们和一种食人狒狒是同一属种。他在是否扔下猎物逃走和战斗之间犹豫了片刻。然后就选择了后者。
理由有很多,比如身为人这种高等物种,被一群狒狒吓走实在不成道理,苏瑾墨骨子里的傲气不容他逃走,哪怕他现在面对的一群野狼;又比如,他就算扔下鹿子,狒狒也未必会放过他,这群贪婪的野兽对任何鲜活的看起来软弱的东西都不会放过;还比如……洞穴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回去。
好吧,最后的理由真的不算什么。她不是在等他,不过是在等他带回去的水和鲜肉。和他一样无情无义的女人,但就是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一场恶斗开始了。
无休无止的反复明斗和伏击暗算,最后以他杀死了数头狒狒,而它们也抢走了他的一大半猎物,并且给他留下了一身重伤为终结。他保住了一只鹿腿,不过也够他和那个女人吃两天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力气走回去。
从海上到这里,他也明白这几日自己的体力消耗非一般的大。呵,他自嘲地笑,看样子,平时的锻炼程度还远远不够。养尊处优的日子,让他竟然落到这般地步。假如今日和他一起流落荒岛的不是林梓沁,而是暖儿,他是否也根本无法保护她安然生活下去。
他艰难地往回走,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他能感觉血在缓缓地、却是不断的流,但是他依然拖着步子,向着那个女人所在的方向一步步地走。
等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她。正伸长了脖子在那里张望。
她是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吧?
但是他就是不能不回去,他看到她起身,长发一甩,转身就进了洞。呵,那样的身影,那样的姿态,那样不满的给他一个后背……和他的女孩儿多么的像。他觉得这种想象是支撑他一直走完最后的路的唯一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