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师惊恐地看着身旁的雇主脸上现出了一个诡异莫测的笑……
“这个晚上,你除了想怎么拒绝他之外,还做了什么事呢?”终于可以回到正常的问题上了,催眠师想在心口画十字。
“睡觉,没有了。”这一次她的回答也很迅速。
苏瑾墨重重呼了一口气,不是她?那会是谁?
“可以结束了吗?”催眠师压低了嗓子问道。
苏瑾墨扬了一下手:“顺带问问她出生时候的事,家庭出生姓名什么的。”
催眠师又转了回去:“现在时间又开始倒流,不停的流,流到你出生的那一年。你还记得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吗?”
“爸爸是林晦冉,妈妈叫叶蓉。”她的回答无误。
“他们给你取了什么名字?”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毫无悬念。苏瑾墨已经准备起身,他觉得自己需要一根雪茄舒缓一下。
梓沁静了一下,然后继续清晰干脆的回答道:“林暖儿。”
时间在一刻停住了,然后哐的一声碎了一地……
房间里光线很暗,厚重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苏瑾墨躺在角落的沙发里,像一只因为受伤而默默潜伏的野兽,全身散发着危险、隐怒、痛苦和困惑……
她说她叫林暖儿。
暖儿暖儿,她确实是姓林。
她是林梓沁的堂姐……但梓沁不可能知道她的,他曾经方方面面的试探,她对这个人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苏瑾墨的童年记忆里,有两个影子,一个是清晰而美好的林暖儿,另一个是粉红一团裹在襁褓里的林梓沁。
那时候,梓沁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粉团,而暖儿已经初现少女清丽的轮廓。她比苏瑾墨小一岁多,一头乌黑的发,笑起来又纯又甜。苏瑾墨想不到什么比她更好的女孩了。她是一个孤女,父母双亡,由伯父林伯养着,平时也顺口叫林伯“爹地”,叫叶蓉“妈咪”。她是很受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梓沁。
再次见面,她已经初成少女,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林暖儿,再没有其他女孩子能长到这么美。
年少时的相互倾慕已经像车轮一样碾入了他的生命。在他那么灰暗无望的生活中,因为有了她变得色彩鲜艳。但是一场阴谋,一场设计,一场背叛,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消逝在他的生命中。
十年后,梓沁,那场变故最大的“获利者”,闯入了他的视线。他理所当然的恨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父母多带给他的伤害,还有,她未婚妻的身份,以及,那张和暖儿几乎无差的面容。
在好多时候,当他意志稍有薄弱的时候,他分不清她们。他内心希望她是他的暖儿,希望把所有没有对暖儿做过的事,抚摸她亲吻她以及和她相交相欢,一一和她做一遍。但更多时候,她却是清晰无误的林梓沁,他也想把所有暖儿受过的伤害,无论是**还是精神上的,一一对她做一遍。
但是在催眠师问她名字的时候,她却回答说,她叫林暖儿。
怎么会这样?苏瑾墨不信,他不信自己会面对暖儿的时候认不出她。当年,他是亲自感觉到她的心脏停止跳动,感觉她的身体渐渐冰冷僵硬,亲眼看着她下葬。他自认为就算轮回几世,就算样貌改变,他也能一眼就将她从千万人海之中选择出来。
如果如今的林梓沁就是林暖儿……那么当初的林梓沁去了哪儿?
他记得很清楚,阿亮说过小时候在贫民窟,小小的梓沁被他们捉弄,他也记得叶蓉,梓沁的妈妈是怎么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儿。而且……在婚礼前的那场大雨中,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她是第一次,那些鲜血和痛苦地表情绝不是假的……暖儿是被许多人玷污而羞愤自杀的。
她不可能……有狭小得完全需要强力开辟的那种感觉。
他让催眠师继续问过,问她为什么叫林暖儿,她答不上来,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却又说叫林梓沁。催眠师说,询问时间过长,病人意识有了混乱,必须马上停止催眠。
他只得作罢。
但他不信,他不信梓沁是什么意识混乱,她答林暖儿的时候,语气那么坚决,反倒是说自己叫林梓沁的时候,有些犹犹豫豫的。
他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空掉的酒瓶散落一地。他恨自己,无论喝多少酒,醉和醒总是混杂着,总不能完全的醉倒或是完全的清醒,只是徒增了心头的烦闷。
他无处纡解,只得扔掉了酒杯,起身来到隔壁的房间,梓沁的房间。
她依然在安睡着,催眠师给了她暗示,让她睡到第二天清晨。所以她甜美而舒适地蜷缩在床上,抱着被子,如熟睡的初生婴儿一般安然恬静。这种睡姿……和暖儿的不一样,他记得有一次午休时间他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她睡得平平整整。暖儿有些微强迫症,被子的四个角,哪怕是在熟睡时,也要规规整整地牵整齐。而不是像梓沁睡得这么乱。
苏瑾墨跪上她的床,俯身去看她。
看她根根分明的羽睫,看她***的鼻子,看她吹弹可破的皮肤,看她殷红的微微嘟着的小嘴……尽管经历过那么多的折磨变故,但她依然带着一种美好纯净的内在,她是坚韧的,不断蜕变的。这一点,和暖儿是不一样的。
暖儿是瓷器娃娃,一碰就碎。记得有一次,他们夜晚在院子里看星星,他没能忍住,偷吻了一下她的唇,她当即脸色大变,转身进屋,直到两天后他离开,也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他想到这里,眉头微皱,那个时候,他多么惶恐虔诚的对待她,这种心情,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