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大床上季维扬安静的睡颜,展颜眸中盈动着璀璨的泪光。白皙的指尖落在他眉心,沿着他挺立的鼻轻轻的划过,最后停留在他刚毅的唇角。他睡的很沉,没有丝毫苏醒的痕迹。此刻的季维扬,像个婴儿般无害,与平日里那个霸道清冷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展颜柔软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季维扬英俊的脸庞,她就躺在他身边,樱红的唇慢慢的靠近,印在他薄唇之上。一滴剔透的泪珠顺着她长睫划落,沾在他脸庞上,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
“维扬,对不起。这一次,我不得不离开你了。季将军说的没错,你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孩子,而我,不能剥夺你做父亲的权利,更不能拖累你一辈子。”
展颜将头轻靠在他手臂上,如同每一个夜晚,他拥着她一同入睡,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曾是她最好的避风港,也是她心灵停靠的港湾。但从此之后,她这只小船将永远的流落在异乡,没有了他,她只能漂泊。
她紧闭起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泪珠顺着眼角不停的落下,打湿了他胸口的衬衫。而沉睡中的男子下意识的动了下身体,双臂十分自然的缠住她柔软的腰肢。
而展颜的泪却再也止不住了,她窝在他胸膛中,紧咬着唇片,隐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失声。
趁着夜色,展颜简单的收拾了些衣物,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在季维扬买给她的衣服中选了几件更换的。曾经,她总是觉得季维扬奢侈,他买的东西,她大多是不动的,而如今,他买给她的衣服首饰,都成为了她生命之中最美好的回忆。
临走之前,展颜将手机留在了床头柜上,然后留下了一张便利贴给他。她希望季维扬能听到这段视频,然后认清陆安琪的真面目,再也不要被那个女人蒙蔽了。他有责任有担当,可陆安琪,她不值得。
展颜将手机轻轻的放在床头柜上,压上那一张留下的字条。她回头深深的看着他,每一次都告诉自己,只看最后一眼,但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够他一样。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无声而落,她在心中不停的说:再见了,维扬,我最爱的男人。
展颜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他们的家。她孤独的走在石板路上,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不停的发出声响。
离开山顶别墅,展颜回了一趟魏家,自古父母在不远游,她明天就要出国了,离开前自然要探望父母的,何况,她还有一样东西,想要从父母家取回来。
展颜还是第一次深夜回父母家,魏景年和陆如萍都担心的要命,“孩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维扬呢,怎么也没陪着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展颜默默的摇头,将行李箱放在一旁。
“展颜,若是没吵架,这大半夜的你拿着行李做什么啊?”陆如萍一脸的担忧之色。
展颜低垂着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陆如萍看她脸色不好,忙端了杯温热的茶递给她,“来,先喝口茶压压惊。”
展颜紧握着手中的茶盏,借此来摄取一些温度。沉默了良久,才淡然的开口,“爸,妈,明天我就要出国留学了,大概一年半载都回不来,所以,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
“出国?你要去哪儿?”陆如萍震惊的询问。
“去美国。”展颜如实回答。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美国留学?想读书国内也有好的学校啊。你一走就这么远,这不是让我们担心吗。”陆如萍自然是不同意的。
“展颜,你出国的事,维扬知道吗?”一直坐在一旁的魏景年沉声开了口。
展颜咬着唇,默默的摇头。
魏景年是明眼人,随即便明白了。“展颜,你告诉爸,是不是季家人逼你离开的?”
展颜仍是摇头,“爸,是我自己决定离开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的身体状况您也清楚,我不能拖累维扬一辈子。你曾经不是说过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维扬是至孝之人,我不能再让他为难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生病是你的错吗?我将女儿嫁到他季家的时候,你不是好端端的,是他季维扬没有好好的照顾你。”陆如萍几乎是怒火中烧。
而展颜却一直沉默,粉嫩的唇紧抿着,一直不说话。
魏景年沉重的叹息,半响后,才开口,“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他扯了下陆如萍的手臂,让她去给展颜做些夜宵,并将房间收拾好,明天一早派车送展颜去机场。
展颜回到卧房中休息,其实,这个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太过留恋的东西,她自幼跟随外婆长大,在这里居住的日子不多,她回来只想取一样东西。结婚的时候,她和季维扬婚纱照的影集一直放在娘家,这次回来,她就是想将这本影集带走。
她坐在大床上,一页页缓慢的翻过影集,季维扬穿着礼服的样子真的很英俊。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他脸庞,照片上,他轻拥着她,虽然极少笑,但一双墨眸中却含着温情,他看着她的目光擎着温润。
只是,那时的她却并未发现,她一心以为,那一场婚姻,他是不甘不愿的。
冰凉的泪珠滴落在相册的表面,不偏不倚的落在季维扬点了脸庞上,那一滴泪珠盈盈的颤动,在灯光下闪动着璀璨的光亮。
“既然这么舍不得,就留下来。”房门口,陆如萍端着托盘,盘中是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盘精致的糕点。
展颜却不停的摇头,无声落泪。她是真的很心疼,她也很害怕,异国他乡,遥远的美国会是什么样子,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