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墨少轩的时候,冷熠寒很明智的称呼安语柒为少夫人。
他已经尝试过触及一次墨少轩的逆鳞,实在是不想再来第二次。
只是,墨少轩没有说话。在一杯茶逐渐饮尽之后,墨少轩放下了茶杯。“小柒不会弹钢琴。”他这么说着,不知道是不希望让冷熠寒没有理由的胡乱猜疑,还是为了安抚自己心里起伏不定的那一丝的犹豫。
答案已经在跃跃欲试,可是没有一个人有那个勇气去当面挑明。
夜帝的手肘抵在钢琴上。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安语柒,看着她漂亮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舞。
可是另一只隐在身侧的手,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指甲深陷在手掌之间,紧紧的握成了拳。
看着安语柒的模样,夜帝似乎是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杭凝烟坐在相同的位置,而他就在身边,望着她幸福的笑。然后握着她的手,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教她弹这首曲子的场景。
那时,是他第一次教杭凝烟弹这首曲子,为的是之后在他们的婚礼上,由杭凝烟弹奏出这首曲子,彻底的宣布,她成为冷家的一份子,成为他这辈子唯一最爱的女人。
可是,美梦还来不及编制,就被现实毫不留情的撕碎。
所有的一切都破裂了。不管是心愿,还是向往。最后遗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悔恨。
夜帝目不转睛的看着安语柒。他的心里不住的澎湃着,激荡着,纠结着也痛苦着。
杭凝烟从没教过安语柒弹琴,也从不让她学习钢琴,可她唯一教给安语柒的一首钢琴曲,就是这首曲子。其中的意义不免让人忍不住的想去猜测。
夜帝不安的揣测着杭凝烟的用意。可是,他在心里希望着又恐惧着。
恐惧,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已经很久不曾在夜帝的生命里出现。在他被逐出师门,出走冷家,被追杀的时候都没有感到恐惧。可得知杭凝烟出了事,满身是血的时候,这种陌生的情绪却占据了心头。
而现在,他又再一次感到了恐惧。
可究竟是在惧怕着希望会再一次落空,还是在惧怕着真如心里所愿,该怎么面对安语柒这个问题,就连夜帝自己也分不清楚。
一曲终了。
安语柒的手指毫无留恋的离开了琴键。她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然后对着夜帝笑了笑。“见笑了,我不常常弹琴,弹得不好。”
“不。很好听。”夜帝否定了安语柒的自我评价。他努力的想要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给安语柒,可是真的那样去尝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僵硬着,不管怎么努力的翘起,都会僵硬的怪异。“你弹的很好听,真的。”
安语柒看着夜帝,她本身就是善于观察的人。自然是没有放过刚刚夜帝微弱的表情变化。只是,在安语柒的眼中,见夜帝的嘴角抖了两下,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无比浓重的哀愁。
安语柒沉默又疑惑着,不明白夜帝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就在安语柒和夜帝陷入沉默的气氛中的时候,在楼上原本准备休息的老爷子,沉默的听完了这首曲子,长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沉声道。“命啊,这全都是命啊……”
不管这其中的插曲是怎样的,安语柒和墨少轩还是被安排暂时在冷家住下来了。
墨少轩从茶室出来,被引回房间的时候,安语柒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
她见墨少轩回来,很是自然的走过去,接过墨少轩脱下的外套,挂在了房间里的衣架上。
墨少轩从安语柒的身后抱着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安语柒微微的诧异,然后笑着伸出手,去碰触墨少轩的脸颊,轻声问道。“怎么了?”
“想你。”墨少轩很是自然的回答着她的问题。明明是在一处地方,却分开这么久,而且还是在陌生的地方,这让墨少轩的心从下午起就一直不安着。他不想让安语柒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一分钟。虽然明白这大概不可能做得到,但还是忍不住这样希望着。
安语柒靠在他的怀里,心里一阵的柔软。
“下午弹琴了?”墨少轩把脸埋在安语柒的肩上,深深的吸了吸她落在肩头的发上的香气,微哑着嗓音问道。
安语柒怔了怔,然后点点头,下一刻疑惑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接着,她不怎么好意思的笑着问。“你听到了?”
墨少轩点点头。“茶室在客厅不远,听的很清楚。”
安语柒怔了一下,舔了舔唇。“也不是故意要弹,只是看到钢琴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首曲子了。”安语柒整个人都被墨少轩抱在怀中,她靠在他的身上,觉得安心。“弹的不好。我不会弹琴,就只有那首曲子,还是母亲教的。”
“嗯。”其实自从知道那首曲子的特殊意义之后,墨少轩就已经猜到了,这首曲子大概是杭凝烟教给安语柒的。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知道叫什么吗?”
“这首曲子?”安语柒反问一句。感到墨少轩微微的点头之后,安语柒想了想,半晌摇了摇头。“我没问过妈妈,妈妈也没告诉过我。你这么一问,还真是让我愣住了,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然后,她露出一个苦笑,看着墨少轩说道。“妈妈只告诉我,这是个很好听又特别的曲子,没告诉我名字。不过我想,以后我也没机会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