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外表颇为出众男女经过一片小小的人工竹林,竹叶生长的甚为茂密,细长的叶儿顽皮地跳起舞,你挤我我挤你谱出一段沙沙乐章。
俊美男人在一张清幽雅致的长椅坐下,跟在身后的娇小女人犹豫了片刻,也在长椅的另一端落座。
怀古设计的景观灯柱,橘黄的灯光显得扑朔迷离。
少女小心翼翼扯了扯男人的衣角,“邱翊纯……”
没有回应。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在灯光的投影下更加柔和软缎,好看的侧脸依旧面无表情,带点清冷。
“老公……”怯怯乔乔的女生不确定的叫唤着。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微微转过头,混着迷离灯光的黑眸透着难掩的冷焰。
扯扯衣袖,“老公,对不起。”
“……”
“我应该直接回家的。”
“……”
“呃……我不应该见他。”
“……”
“更不应跟他到西餐厅吃饭。”
“……”
叹气,果然还是不理不睬。
沉默。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其实……”秦筱忧深深吸了口气,“他是一个特别的人,对我来说。”
轻轻地别过头,雅致的眉心倏地皱起,清雅的脸上难掩困惑,他淡淡地道:“特别?”
呼,终于有反应了,谢天谢地!
秦筱忧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目光清澈而明亮,“因为他的笑容很耀眼。”
“……”
然后,清澈的美眸飘向很远,遥望天空中的弯弯月牙,身边伴着几颗迷离闪烁的银白星点。
“高中时,我并没有现在的开朗,不但不苟言笑,而且整天阴沉着脸,所以没有交上朋友,或许是父母离开的后遗症吧。”
“父母过世后,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拒绝了亲人的抚养,但又不想待在以前的家,沉溺在无尽的伤悲,然后,我在外面租了房子,过着一个人的独立生活。有时候听到别的同学谈论他父母为他买了什么什么礼物,生日时家人又是怎样为她庆祝,听着听着,心底总是羡慕着,温馨的家庭离是我那么的遥不可及。从那时起,我开始避开身边的同学,只因为不想听到任何有关爸爸妈妈的字眼话题。”
黑眸泛着迷离的星点,透着怜惜。
“直到高二,班上来了个转学生,斯文秀气的脸上总是挂着如朝阳般温暖的笑容。他的座位在我的下面,课后总是找我说话,我冷冷拒绝了很多次,但他依然故我。最后连放学后时间也不放过,每天跟在我的身后送我回家,一路上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脸上总是依然不变的灿烂笑容。习惯成自然,所以很自然的,我习惯了他的存在,仿佛被他开朗的个性和灿烂的笑容感染,我的性格越来越开朗,还跟他做了好朋友。其实,我的个性本来就是调皮外向的,只是父母突然过世的冲击而暂时掩埋,他不过是挖掘了我埋藏心底的真实一面而已。”
她很感激他,如果他没有足够的耐心,她不会在短短的半个学期找回自我。
“你喜欢他?”邱翊纯问。
她对他笑笑,“怎么会呢,因为……他的脸长得实在太斯文了,温文无害,又带着女性的阴柔美,声音偏向中性,害我一直以为他是女的。直到……最近才发现我把别人的性别错认了三年,你说,我喜欢他吗?喜欢他就等于喜欢一个女生,去,我又不是同志。”
很好笑吧,将一个大男生看成是女生,也只有迟钝的她没有发现。
“真的?”迷离的黑眸充满期待。
秦筱忧有些讶然凝视灯光下越渐柔和的清隽脸庞,“你在吃醋吗?”
他别过脸,良久,才开口道:“老婆,你会离开我吗?”
“会。”
俊脸诧异又带着失望。
看着那张开始越渐发冷的扑克脸,秦筱忧差点失笑,“一直到死的时候,才会离开你。”
“……”
又装哑巴么?
这个应该是害羞吧?
银色的清晖洒落在柔情无限的小公园,一切是那么的旖旎静谧,若是没有拿到煞风景的粗哑声音的话。
“小子,怎么又是你啊?”背后的男人沉着声道。
长椅上的一男一女高举双手,就怕腰间的银色长条物一个不小心破皮而入。
而那把银色的长条物正是水果刀是也,刀柄被一只肥大的手紧紧握住。
“你认识他?”秦筱忧悄声问道。
歹徒抢在邱翊纯出口前揶揄道:“我们是老相好了,每次出来‘跑业务’几乎少不了他,我们也有一个月没见了,想不到命运还是让我们遇上。”
“我终于明白同学们为什么叫你倒霉鬼了。”她对他悄然说道。话说回来,作案那么多次都没有被抓,这贼也真幸运啊,或许说,是邱翊纯太倒霉吧!
歹徒眼疾手快抢了筱忧的随身包,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撒了一地。
除了一般女性用品外,还有五花百门的护身符和一柄约五六寸的桃木剑,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一本古老的蓝灰色旧本,右上角写着两个楷体大字——《周易》。
“真晦气!”男人一脚踩着书面上。
秦筱忧的脸色丕变。
她的目光猝然变得冰冷,直直打在那双粗肥的大脚上,仿似要将他冻成冰霜。
“看……什么看,这破书又不是宝!”哪怕是心狠手辣的男人也被她看的心中一颤,故意提高音量也只是虚张声势。
女人的皮肤很白,此刻更是苍白得像白纸一样,一头绸缎发丝更是漆黑如墨,配上一身黑色长裙,深冷寒冽,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恍如一抹幽魂。
再看看撒了满地的黄符、暗红色的桃木剑、古旧的经书,男人的脚开始颤抖。
有道曰: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男人就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见到如此鬼魅的人,他的心开始动摇、寒颤。“哇啊”一声,手中的刀也不知丢落何处,转身就跑。一路上还不断喊着,“鬼啊鬼啊……”
第一次,邱翊纯在遇上劫匪没有损失任何财物的情况下全身而脱。
秦筱忧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拾起撒了满地的护身符。
刚刚的冰冷气息已经不复存在,清丽的脸容回复一片淡然,混着月色的明眸显得幽暗,仿佛隐藏着巨大的悲恸。冗长,她淡淡地开口道:“是不是也觉得很恐怖?以前的我就是那个样子。”
心情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第一次离开了栖身的家。“很讨厌吧,那个冰冷的样子,每个人都在害怕,避之不及。”
会被讨厌吗?曾经,初二的时候,父母刚过世,为了寻求一丝心理上的心安,伤心的她带着母亲遗留的各式平安符放进书包,仿似那样做,便能感觉亲人依然在身边看着她、支撑着她。
当某次,在她翻课本的时候,书包里的平安符“哗啦啦”泻了一地,异样的眼光“唰唰”聚拢过来。呆愣的、惊讶的、害怕的,然后纷纷变成一脸看怪物的鄙夷。
第一次尝试了被讨厌的感觉,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她害怕、难过、伤心,没人能懂。
然后,她沉默了,除了自己,对外面的一切漠不关心,只剩下无尽的孤独寂寥。
“老婆……”
一声像棉絮般轻柔的呢喃宛如天界梵音在耳边响起,充满不舍和关心。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一丝热气揉进心房,紧接着,她被推入一个宽阔的怀抱,比阳光暖和,比堡垒坚实,听着有力的心跳,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安心的依靠。
“我好爱你。”
橘黄的灯光下,两道温热的清流映照的无比璀璨。
头好晕,好重,鼻子像被什么塞着,好辛苦。旁边的人在争吵着什么,头更痛了,不要吵,脑海快要承受不了硬生生的撕裂。
“你是怎么当人老公的,才一个晚上,筱忧怎么会病倒?还高烧不退!”
床边的男人没有理会尖锐的女声,让人探不着情绪的黑眸紧紧锁苍白的瓜子脸儿,秀气的眉心隆起一个小结,表示主人睡的很不安稳。
“不出声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一只壮硕的手臂将邱母整个人拉离大床数步,邱母不满地瞪着丈夫。
“筱忧还在休息,我们先出去吧。”邱父语带双关说道。
顺着丈夫的目光,邱母发现儿子的表情变了,虽然脸上仍是一片淡漠,但深冷的眼睛柔和了许多。
儿子,真的变了好多,不再是单一的淡漠表情,变得有人情味了。看来,他是真的长大了,这些都是媳妇儿的功劳吧!
邱父随同老婆离开了房间,顺手抓起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邱翊单。
“喂,爸,不公平啦,我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为什么连我也……”不满的抗议全部堵在门外。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早上的朝阳透过落地窗洒了一室柔和。
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攒起的眉心,好看的菱唇紧抿,黑眸透出无限温柔与不舍。
浓密而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皮渐渐被撑开,露出一双盈亮而朦胧的眸子。
“老婆,你醒了。”邱翊纯笑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混着白昼的光线,那笑容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却不刺眼,反而让人感觉舒服的柔和。
好美的笑容,然后,在他的渲染下,她不由自主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头很重,像一下子压上了千斤大石。
“别动。”大手阻止了秦筱忧起身的动作,“你昨天在公园染上风寒,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一天,学校方面,我叫哥帮你请假了。”
“昨天……”秦筱忧喃喃说着,重重的大脑开始运转。记得他们在公园遇到歹徒,后来被她吓跑了,然后……她哭了,怕被他讨厌……最后,她睡着了……
迷蒙的眼眸倏地睁大,“你……讨厌我吗?”
她好怕被他讨厌,怕眼前的一切全部变成永恒的回忆。是的,她变得贪心了,贪心的汲取他的温柔、他的微笑,还有他的……爱。
他又笑了,充满柔情的微笑迷眩了她的双扉。那张俊美的脸庞在眼前放大,轻轻吻上她的粉额。
“我爱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有着无限的冲击,压在头上的千斤大石瞬间消失,顷刻间无比轻松。如果这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已经是第三次了,听到“我爱你”三个弥足珍贵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