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摧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车子开得很慢很慢,说是“牛行”大概一点儿都不过分,真是有辱宝马威名。好在虽慢,但是很稳。只是她总是把自己放在马路中间的位置,车子便会偏右。而且她真的不太会看右反光镜,所以好几次把旁车给不小心别一下。有些火气大的司机便会鸣笛抗议。她就嘀咕:“干嘛这么急躁。”
何摧只能在心里偷笑。在这么畅通的路上,哪个被这么别一下的司机会没有意见呢?若是在北京车水马流的路上,她这种开法可以堪称马路杀手了。
武兵忽然说“靠边停一下。”
沈舒冉面无表情地说:“你糊涂了?还没到呢。”
武兵提高声音说:“我要小便。”何摧回头看武兵,哦,尿急。
沈舒冉说:“麻烦你把旁边放着的这个空矿泉水瓶子给他。”何摧把空瓶子递到后面。他不打算打扰正“认真”开车的她,也不想插手他们俩之间的小矛盾。
武兵气急地说:“喂,你是女人吗?”然后开窗户把瓶子扔了出去。
“我是女生。”
“我真的很急!”武兵急得似乎酒也醒了不少。可是沈舒冉不为所动。
“我要尿裤子了!”
“好羞啊你。”
何摧看着窗外,笑得身体发抖。而这一切都被沈舒冉看在眼里。她决定不说话,憋死这两个男人……被尿憋死的和被笑憋死的。虽然,何大哥他是受了无辜的牵连。
沈舒冉停车的时候,何摧发现这里还真的挺偏僻。车子停定,武兵推开门踉跄地往路边跑。沈舒冉下了车,看着他别扭的姿势笑得花枝乱颤。直到武兵闪身到树后面,她才转过头,把车钥匙交给何摧,道了声“再见,何大哥”,一路小跑进了校园。何摧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一群宿舍楼的拐弯处。武兵一脸尴尬地走过来,看得出来酒是全醒了,而且到了路灯下,他还发现武兵的裤子前开门湿了一片。终于,何摧可以仰天长笑!
武兵邀请何摧去宿舍住,何摧坚持说打车回去就好。可是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竟然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举目望去的地方也不见任何可投宿的地方。于是他给在此处读博士的同学打了电话,恰好他在寝室,极其热烈地欢迎何摧的大驾光临。
第二天早上,同学在酣睡,何摧悄悄起床洗漱,打算去校园里转一转。做惯了职场的螺丝钉,已经没有懒床的习惯。大操场上有好多晨读、晨练的学生,因为他们的点缀,清晨的校园充满生机。昨天来的路上,临近校址的一段路两旁是玉米地,黑黢黢的,夜晚看上去还满诡异。幸亏昨天陪着一只醉猫和那个女孩儿一起回来。何摧沿着银杏夹道走到“荟文楼”处,看了看时间,正想着该回去跟同学吃顿早餐,微一转身,见一女孩从身旁走过,抱着几本书,几个坐垫儿。他马上就认出她来,纵使昨天见到她时是昏黑的夜晚,在昏暗的车厢里。
昨晚站在校门口,武兵陪着他等车的时候,他笑着对武兵说:“你女朋友很有意思。”武兵“嘁”了一声,说:“你是说她强悍吧?”何摧倒没不认可“强悍”这个词。武兵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是老乡。她是你家何韧的校友,高考当年她们系在咱们省招三个,她是最高分进来的。”不过,这些年她也就那么平凡。武兵没说后边这句。
她眼睛从何摧这里飘过去,却并没有和他招呼。何摧犹豫了一下,她是没看见呢?还是没认出来呢?还是装作不认识呢?总之已经相遇了,何摧主动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