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很安静,陈珈瑶忽然听到了一声闷闷的笑声,她看了一眼张瑜桦,然而张瑜桦却把视线转向了宋山愚:“宋先生,这话该不会是你一个字一个字教出来的吧。”
宋山愚瞪着张瑜桦反驳:“这怎么可能?”
张瑜桦撇了一下嘴,做了一个“是这样的么”的质疑表情。陈珈瑶一直没有说话,闾丘瀚也不为张瑜桦的嘲笑的生气,只是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珈瑶。而正是因为如此,陈珈瑶一直在避开闾丘瀚的视线。张瑜桦与宋山愚之间的气氛倒是很活络,就是斗个嘴也是火星四溅的,不像这边两人,死气沉沉的。
张瑜桦又想到了一个人,于是笑嘻嘻的看着闾丘瀚说:“话说回来,想和人家复合,您该不是还打算再带着个小的陪嫁吧,那李桑是做第几房啊。”
陈珈瑶反手握住张瑜桦的手,这话太难听了,她怕张瑜桦真惹急了闾丘瀚,到时候还是她吃亏。
宋山愚开口替闾丘瀚解释说:“李桑换了东家,闾丘现在是她的老板自然要多捧捧她。”
“捧到连自己都献身的地步啊,这老板当的还真是鞠躬尽瘁啊。”张瑜桦不依不饶的说。陈珈瑶心里握拳:桦子,说得好。张瑜桦问出了陈珈瑶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问题,不愧是好姐妹,不过,你这说话的语气……
闾丘瀚还是没有说话,宋山愚开口,语气稍微有点急的说:“张瑜桦,这是他们感情上的事情你能不能就别瞎掺和了。”
“你凭什么说话,你掺和的就少了?现在你们两个……不对,加上那个小狐狸精你们这一帮是三个人,一个不顶事,一个乱出主意的,而最后一个巴不得坏事的。”张瑜桦深深的吸口气,“行,我不说了,让阿瑶说。”
张瑜桦握了握陈珈瑶的手,然后盯着她的脸,似乎在等着她开口。陈珈瑶刚才一直在想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那些话是不着痕迹的但是又最有用的话。闾丘瀚太自信,自信到他根本就没在意自己,她也许应该把他的那层自信打压一下,然后又不是伤害的太厉害。这种想法是好的,分析看起来也是透彻的,但是,最关键的是,这种情绪与目的在陈珈瑶的脑子里根本就理不成一句通顺的话。她就像是坐在娘家人或者自己的保护者身边的小姑娘。然后,她听到张瑜桦让她开口。
“……”陈珈瑶的看了闾丘瀚,闾丘瀚同样也在注视着陈珈瑶,表情沉着,似乎无论陈珈瑶说什么都会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都有应对的招数。
那么多的话想要一吐而快,然而陈珈瑶冷冷静静的真正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她侧过头,正大光明的看着闾丘瀚,眼中与语调都不带波澜。
她说:“我知道你以为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事实上我也真的清楚。你知道我知道你当初为了不和秦家联姻而成了痴情人,你知道我知道当年的那次枪击事件只是谢晟莫给你警告而已,那你知不知道,其实,我还知道当年那场绑架是你做的,我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是你让人打掉的,那么一根比手臂还粗的棍子,直接打在我的肚子上……这我都知道。”
陈珈瑶的这段知道不知道的听的人有点发晕,但是最后一句话无疑是重型兵器,炸在几个人中间,然后是一片碎尸。
张瑜桦一直以为当年陈珈瑶的孩子是意外流产,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而看宋山愚那表情,明显就是知情的,只是没想到陈珈瑶会知道这事。而闾丘瀚,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与陈珈瑶静静的注视。
陈珈瑶面对着闾丘瀚,每次想到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慢慢的、以一种不可抗拒的生命力成长的孩子,陈珈瑶在觉得痛苦的同时,也都会有一种能面对任何局面的勇气于她说来,无论再遇到什么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伤害与坚强最顽重。失去的孩子给了她面对或者是抵抗闾丘瀚的力量,她的手甚至没有再抖动。她继续用一种只有我一个人的孤寂声线说:“我原本不想说出来的,反正无论怎么样,事情都变成了这种结局。但是,但是,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让你知道的好。”陈珈瑶轻轻的眨了下眼睛:“所以,如果你觉得还有说那些话的必要,你可以继续说下去,而我会也听,不过,你应该已经知道结果了。”
陈珈瑶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感觉像是放手一搏。这道伤痕一直横亘在她心上,如今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在两人原本就像是美国大峡谷一般的距离上又竖着劈开了一道。
闾丘瀚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陈珈瑶的脸,从她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视线便全完的胶黏在她的脸上,她说话时候两片有点白的嘴唇缓缓的一张一合,眼睛因为下意识而眨动,眼中的光芒随着她的语言越来越沉寂阴郁。陈珈瑶说的没错,他没想到她会知道,虽然大多数事情她都知道,那些事情让复合的可能变得更低,但是,他所有的自信,自制力全在这句“知道”面前崩溃。
这个事实,更是一种底线,本该藏的好好的却在他没有一点防备的情况下揭露出来。他的那种自信,全被这个拎出来的事实击的粉碎。他可以说软话求陈珈瑶回到他身边,她一直在意的事情他都觉得能解释的清楚,都有回旋的余地。可是,现在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