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鹤本是西山的一只野鹤精,有一次我和二哥离家出走,迷路迷到西山,就是在那里认识漩鹤的,她思慕二哥,但又碍于身份界别不敢表白,便委婉地说愿意做我二哥的婢女,我二哥见她诚恳便把她收了,有一次我因犯了个什么事被阿娘捉起来抽鞭子,时代久远,我倒也记不清那是犯了个什么事,只记得那顿鞭子终究没抽成,因为漩鹤及时通知了我二哥,二哥得知消息赶来救我,在二哥以他那三寸毒舌把阿娘气晕了后,我成功脱险,事后,二哥觉得漩鹤这丫头深得人心,一时兴起把漩鹤拨给了我作丫头,于是,我赫然成了那打鸳鸯的大棒子,委实造孽。
我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漩鹤,心中顿生疼痛,“我还以为你终于意识到我二哥那痞子不值得你托付终身而离开了呢,结果你竟被困在了这地方,漩鹤啊漩鹤,你怎这么命苦?”
她也抱着我痛哭,“七公主,奴婢,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和漩鹤在这里相拥而泣了好久,肚子有些饿了,我问,“你在这里住着都吃什么啊?”
她说,“基本上是没怎么吃东西!”
我凄苦地看着她,“怪不得瘦成这样呢!”
她挨了挨我的脸,说,“七公主,你要饿的话就过来这里吧,这墙上有很多好吃的呢!”
我跟着她走过去,果见墙上画着好多佳肴——八宝鸭,醉虾,芙蓉饼,琉璃酥,雨后冰露,酱肉肘子……
“哇,都是我喜欢吃的耶,好巧哦!”我擦了擦口水,感叹道。
漩鹤点着头,“是啊,我当时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七公主你画的呢!”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认真道,“这着实应当是我画的吧!”我想起那段悲催的过往,被关在这么个极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昏暗的角落,我一个人拿着发簪边流口水边画画……“不成,漩鹤,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漩鹤一听,热泪盈眶,“公主,奴婢真还能出去吗,奴婢,奴婢这几千年来都不敢奢望还能再见着太阳,再见着二殿下!”
我觉得她把二哥和太阳搁在一起委实不太合适,就我二哥那时间观念淡薄得几乎没有,且工作时能偷懒则坚决要偷懒的品种,也能和太阳那种严格守时不迟到不早退的好汉相提并论?
漩鹤继续热泪盈眶,啄着我的衣角把我带到一个大坑旁,“公主你看,奴婢连自己的坟都挖好了!”
我心中酸溜溜的,顿时信誓旦旦,“可怜的漩鹤哟,公主对不起你,你放心,等咱们出去了,我一定给你找个风水宝地,让你死后长眠!”
她怔了怔,弯了弯脖子,道,“谢谢公主!”
我正在积极挖地道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澈羽君的声音,“本君听说六公主带走了我家未离,此番可否放了她。若未离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我在瓶子里咆哮,“澈羽君,我在这里,这里啊!”
空荡荡的回声飘荡着,漩鹤安慰道,“公主,外面听不到的!”
我死命扒拉着瓶壁,奈何一点效果也没有,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仙力低微。
只听凤渺渺说,“二哥,你这偏心偏得也太明显了吧!”
唔,想必她是把澈羽君认成了二哥。
澈羽君道,“公主当是认错人了吧,本君乃天族太子,不是你的二哥!若公主再不放人,休怪本君不会怜香惜玉。”
听这凉飕飕的嗓音,我在想,外面说话的那位,真是澈羽君么?
还有,他不是喜欢我六姐么?难道此种战略就是著名的欲擒故纵?
外面突然安静了,我焦虑道,“澈羽君不会抛下我走了吧!”
“轰”的一声,我感觉瓶中世界天地颠倒,因在这宝瓶中禁了仙术,此番我被迫随着惯性在瓶中打了好几个滚,漩鹤跟着我一起打滚,滚得头昏目眩间,我终于意识道,澈羽君该不是和我六姐动手了吧!
“把我的未离交出来,我就饶你一次!”澈羽君冷冷的声音透过瓶壁传进来。
他说,“我的未离!”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一想到他酷似二哥的那张脸,顿时有些兄妹恋的纠结。
“哼,你有本事就放出你的上神之火烧了我啊,你烧了我,凤七也得死!”凤渺渺恶狠狠道。
我实在不知道,我和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明明血缘之亲,我们同父同母,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怎会如此恨我。
“你以为我不敢?”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可以想象,澈羽的愤怒与酷寒。
一股灼人的炽热自瓶外传来,竟是上神之火。
清楚听得六姐撕心裂肺地苦笑,“哈哈……你这么做,终究也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你根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不知道……”
“呼”的一声,火光瞬间消散,哭闹声也停止了,只依稀听见一声清雅的嗓音,“渺渺,别胡闹!”
我猜,那人一定是传闻中的祭歌尊神。
这几日跟着澈羽竟能见着这么多传闻中的人,我喜滋滋想:回头定要和二哥好好炫耀一番。
“师父!”凤渺渺娇滴滴唤了声,我隔了层瓶壁都听得哆嗦。
祭歌尊神道,“你到底有没有抓澈羽上神的心上人!”
凤渺渺理直气壮道,“没有,他一直喊的什么未离未离,我根本就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