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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不测风云(2 / 2)

她半倚着,眼睛看着锦花缎面儿的薄被,“嗯,我听着。”

“徐嬷嬷都跟您说了吧,早上我出去了一趟。”

她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去找了李婶儿,想让她帮我打听打听,哪儿有合适的差事儿。”

“大哥如今还得用着药,家里的钱,也不够维持了……我想着,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总不成,明知道要饿死了,却依旧什么都不做,噙等着饿死吧?”说到后面,我有些理直气壮了。

见母亲脸上并没有恼怒,我接着往下说:“听徐嬷嬷念叨过,我是上过洋学堂的,会些洋文。所以她得信儿,在一家洋行,给经理翻译一些文件,一个月能开出一百五十块大洋。”按照着桂姨和李婶儿的吩咐,我早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将一套说辞反复演练了数遍。

说罢,我又将那五十块的现大洋拿出来,摆放在了炕桌上。李婶儿在路上将荷包给我换成了普通的土布兜子。

“这个是我签了合同后,洋行先预支给我的工钱。”

母亲没有去看炕桌上的钱,她直直地盯着我,想在我脸上找出异样的情绪。我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母亲的眼光直视着她。这份工作我必须要做下去,一个月一百五十块大洋的工作,足以维持家里的生计,如若失去了这份工作,我们都将要面临挨饿的局面!

片刻后,母亲却是笑了起来。“好!我的女儿长大了,能把一个家撑起来了!好。”她抖擞了精神坐了起来,“咱们家,不拘着女人家出去做事。但是有一点,你要给我牢牢记住了!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要懂的自立,自强,自爱。”

听懂了母亲的话,我重重地点了头,“是的,母亲,我知道了!”

得到母亲的许可后,我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每日里,让福公接送你上下工吧。”

听到这儿,我稍稍有些慌乱,“母亲,不用了,福公年纪也大了,每日里接送我,那么远的路,也挺辛苦的。洋行那边已经说好了的,会给我包下一辆黄包车,每天接送我的。”

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吩咐了李嬷嬷进来,把桌上的钱收拾了。

我出了母亲的房间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背脊里都起了汗了。还好母亲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吃了饭后,阿克敦告诉我说大哥已经醒了,我去看了看厨间里熬着的药,我又跟徐嬷嬷讨了一块冰糖,亲自给大哥端了过去。

大哥虽然醒了,但是精神却不怎么好。见我进屋,他却是躲闪着转过身去。

“大哥,你好些了吗?”我把药放在炕桌上,扯了扯他的袖子,“怎么?我来了,你连见都不愿见我啊?”

他不吭声,也不回头。

我看了阿克敦一眼,“帮我把大哥扶起来。”

阿克敦准备去扶大哥,手还没有碰倒,便被他躲了过去。往里面又缩了几分。

“大哥!你看,我都给你把药端来了。难道你怕苦不成?”

他还是不转头过来。我只得狠了心,亲自上前去扶他。

这会儿他倒是不躲了,转过脸来,我吓了一跳。毓薏的脸上布满了泪水,额头上也都是冷汗。

“大哥,是哪儿不舒服?”连忙转头对阿克敦说:“快,请大夫去。”

“不用了!”毓薏拿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我没事儿!别乱花钱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高兴了,什么叫乱花钱啊?“有病,不舒服,就得看大夫,什么叫乱花钱啊?你赶紧好起来,那才是正事儿。”

听我说完,他端了药,一口气喝完,倒是不含糊。

我看他这么配合,从手绢儿里拿了冰糖塞到他嘴里。“这才对了嘛。”

静下来后,他依然有些别扭,我也倒是不急着走。将阿克敦打发了出去。

“哥。”我背对着他,将窗格推开,让外头的新鲜气儿透进来。

“哥,我没有怨过你。”

“从在家里的时候,我就只把你当成唯一的哥哥。”

“我知道,你曾经怨过奶奶。”

“可那时候,她连我都淡淡的,对你,她是既爱,又怕。”

“我长大了,总是会嫁人的。而你,是她往后的倚靠。她想对你好,但是也不能过于偏袒。她也怕,怕你毕竟是隔了肚皮的,长大了总会隔着心。”

“但是明里暗里,我都懂,她还是疼你的。”

“这回的事儿,经过这些天,我细细想过了。其实我也看得通透,这件事儿,八成和二阿哥离不了关系。当时你被带走后,我去求了他,他并没有说没法子救你出来,只是让我们准备好钱,他才好去运作。”

“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最多只能拿出五百块出来了。剩下的,就是铺子。那铺子虽说也能直一些钱,但是当时却是被查封了的。”

“他第二天过来,张口就要五千大洋。”

“母亲没有办法,拿了铺子给他……她甚至把阿玛留给她唯一的那块佩也给了他。”

说到这儿,我停了片刻。

听到身后细微的哽咽,我眼中也噙着泪,“哥,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你好好的,家里的人好好的,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后面的事情,你也不要担心了。明儿个我就能上工去了,家里能维持下去。你的任务,就是将自己快快养好了身子。好吗?”我过去揽着他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是我们两人自小到大以来,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

他放声大哭,我也陪他哭了起来。是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谁都有绷不住的时候。但至少,至亲的人,都在身边呢。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哭过以后,心里的那些阴霾去了大半,他抬手给我擦了眼泪。反手搂着我,“好,大哥答应你,快些好起来。”

“告诉大哥,你寻的什么差事儿?”

我坐好后,整了整衣摆,“是在一家洋行里,帮着翻译一些文件。”

他点了点头,“嗯,既然应了差事儿,就要认认真真的去做。”

“知道啦。”俏皮地对他一笑。“哥,晚上你想吃什么啊?要不,让徐嬷嬷包煮饽饽吧?”

“是你想吃了吧?还问我想吃什么!”他轻点我的鼻尖,摇头笑着。

毓薏在我的开导下,也尽力配合起恢复来。他伤了筋骨,最少得百来日才能下地。我吩咐了阿克敦盯着他,让他这段时间千万可不能随意下地走动,不然到时候落下毛病可不得了。

第二天,徐嬷嬷早早就起来给我备了早饭,让我吃了好上工去。

我有些哭笑不得,告诉她,往后我九点才出门,不用那么早起来给我准备早饭。

到江南书寓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钟。而院门却是已经打开了,昨日为我们开门的老头见到我,也是什么都没有说,让了我进门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待着。

我上了楼去找桂姨。

“金先生!”昨天那小女孩儿见到我,高兴地迎了过来。“妈妈让我等着您呢,您快跟我来吧。”随着她的走动,小丫头脑后梳着的那条辫子一晃一晃的,显得格外好玩儿。

她带我到了三楼的一间套房。“金先生,您先稍坐一会儿,妈妈马上就过来。”

“嗯,你去吧。”

我坐下后,开始打量着这间房。古朴的韵味中点缀着一些时下流行的物件儿,却是并不显得突兀。

“同你讲哦,那个小胡子的家伙,总是色迷迷地盯着玉茗。那个眼睛咯,都要从眼框框里头掉出来啦!”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

只见桂姨带着十二位婀娜娉婷的姑娘走了进来。“这位,就是为你们请来的洋文先生了。你们以后,可是要跟着人家好好学埃”

“是,妈妈。”整齐的吴侬软语,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啊?”一位穿着淡粉色长裙,烫着时髦大波浪头发的姑娘先走到了我的身边,她将我从头看到脚,围着我转了一整圈。最后还是在桂姨的一声轻咳声里,才收敛了。

“你们要称金先生。要对先生尊重!”后面的那句话,桂姨说的比较重。她们也都敛了嬉笑之色,认真了起来。

桂姨对我笑了笑,“她们十二个啊,就是你以后的学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就是了。”桂姨给我一一介绍,“这个是华梅、醉杏、映桃、洛锦、墨榴、水芝、戎葵、金雪、龄草、碧环、玉茗、俪兰。”她们站成了两排。

听到名字,我便记了下来,原来是一年十二月的花儿啊!倒是雅致,并没有什么石榴牡丹的,而是改了各种花儿的别称。

“nice to meet you,starting today,i will teach you to learn english,french,japanese,and hope to get along with you apleasant!”

“ravidevous rencontrer,apartird'aujourd'hui,jevaisvousapprendrea apprendrel'anglais lefran?ais,lejaponaisetl'espoirdes'entendreavecvousuneagreable!”

她们听着我说的话,面面相觑,接着,我又用中国话重复了一遍:“很高兴见到你们,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学习英语,法语,日语,希望与你们相处得愉快。”

在她们见识到了我的三种语言后,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我的个乖乖啊,金先生竟然会这么多种洋文啊。”

“金先生,那我们先学什么啊?”

“真是饶舌头咧,来什么油?”

“嗯哼。”桂姨见她们乱哄哄地议论了起来,“都去给我坐好,听金先生讲。”

桂姨的话刚说完,她们就赶紧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桂姨,我希望能够有一块黑板,还有粉笔。最好能给她们配上自来水笔,洋文用毛笔可是不好写的。”

桂姨把我的需求都一一记下,然后吩咐了出去。

“今天呢,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卡片。你们可以先抄录下来,这些都是在日常生活里面可以看到的东西。上面第一行是汉字,第二行是英文,第三行是法语,第四行是日语。”拿出了我昨天准备好的硬纸卡片,这里一共有二十张。我想,待她们都记忆熟悉后,我再另外增加一些词汇。

“唉,你看看哦,这个上面的,是和我们的字差不多的咯。”

“这些点点圈圈的,真的不好认的埃”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过既然她们开始对这些词汇感兴趣了,就是好的现象。

“我来教你们读这些词……”

一堂课两个小时,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下午再学两个小时。桂姨说我一天过来六个小时,其实也只是教了她们四个小时而已。

午饭的时候,她们各自准备了一道亲手烧的菜,说是‘拜师’的。看着这一道道精致的菜,我心里百位陈杂。看着我将每一道菜都一一品尝过后,她们笑得更甜了。

其实她们都还是蛮聪明的,一天的功夫下来,已经将我所列的三种语言、二十个词汇都记得差不多,并都能读出来了。这样的成绩,对于我来说,都是不易的。

后面我会要求她们记忆更多的词汇,并且还有抽查和测试。等到词汇量比较丰富的时候,我才会教她们语法的组织和运用。

桂姨在一旁看得很是满意,到了下午快五点钟的时候,一天的课程安排也就结束了。桂姨告诉我,以后早上十点到十二点,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两点到四点。这便是我教授课程的时间了。

我笑着应了,并和各位姑娘们告别后,出了小院,早已有了黄包车在门口等着我。

如此过了几个月安稳的日子,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

家里的情况逐渐得到了改善,大哥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强行把他留在了家里。他虽然对我的强硬态度感到无奈,但也只能从了我的意见,毕竟现在快到年关了,也很难找到一份满意一些的差事儿。

而书寓里的姑娘们,经过几个月的学习,也渐渐能够掌握一些日常简单的交流了。桂姨为此还特地奖励了我两百块,这笔钱足够我们置办年货和新衣了。

我的身量已经定了型,所以往年的衣服还是可以穿的。到书寓那边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寒酸,所以往年的衣服,款式上保守了一些,但料子还是很不错的。

这天,我刚回家没有多久,桂姨又派了人来接我。我只好和家里人打了招呼,说是有急事,要去洋行加加班。

黄包车夫紧赶慢赶地,载着我又回到了江南书寓。这时候的书寓已经是华灯初上,开始迎接雅客们了。我本不想这个时候见到旁人的,可是桂姨待我始终是不错的,所以我也不好推辞。

“哎呀,可算是把你盼来了。”今儿个我一到书寓,桂姨便焦急地站在门口迎我,弄的我很是有些莫名。

“怎么了桂姨?”

“快,快跟我上楼救救急啊!”她拉着我,急急往楼上走去。

我还没有弄明白什么事儿呢,刚上了后院的三楼,我连忙住了脚。

她也有些气喘,“你,你会不会德国话?”

犹豫了一下,“德语的语法有些难,我也只是学了个半吊子。”

桂姨也倒是不客气,她推了我上前,“那就行了,不要管会多少,你先救救急!”

我被她硬生生拽进了一间待客的房间。

推开门来,里面坐着四位先生,其中两位便是洋人。另两位华人里,有一位已经是醉得浑身通红,趴倒在了桌上。

桂姨陪笑着说:“吴次长,她是会一些德国话的。”

被桂姨称作吴次长的先生这才露出笑容来。“你快帮我翻译一下,就说明天的会议上,希望他能考虑推荐我提出的方案。”

我在脑子中措辞组合了一下,结结巴巴地把他的意思连说带比划的转述给了那两位德国先生。

他们的回答很快,我再得再三请他们放慢了语速。思索了几遍才弄懂了他们的意思,转过来对吴次长说:“他们说,如果要他们明天同意您的方案,那么以后的工程,必须由他们优先来承接。希望您能做出一定的保证。”

吴次长想了想,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你告诉他们,就说以后还是和刚刚谈好的合作一样。”

虽然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我还是把他们的意思互转给了对方。

最后他们终于将事情谈妥了,很高兴地握手拥抱。

我本想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瞧瞧离开的,结果吴次长却发现了我,“这位小姐请留步。”

我看向桂姨,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桂姨看了我一眼,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哎哟,吴次长,她可不是我们书寓的姑娘哦。她是我请来教姑娘们洋文的先生。”

吴次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他爽利地笑了笑,“那也不能请人家白白辛苦一趟啊。”说着,拿了二十块钱递给我。

我可不敢上前去接,桂姨倒是笑着替我接了赏钱,带着我退了出来。“哎呀呀,这老家伙难得大方一回呢。”她把钱递给了我。但我并不想要他们的钱,便不去接。

桂姨呵呵笑了起来,“哪个还嫌钱多啊,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快回去吧,免得你家里担心了。”

我谢过了桂姨后,匆匆下了楼。

光顾着低头躲开那些雅客们,在路过中院的时候,我却无意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还没来得及装进荷包的银元散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连声道歉后,我赶紧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袁大头’。他也帮我捡起了几块,递给我的时候,我压根不敢抬头,接过钱后,走得更加急了。

待上了黄包车后,我的心还在突突的乱跳。把钱赶紧收到了荷包里面,二十块对我来说,不多,却也不少了。足够一家人将近一个礼拜的生活费了。

书寓里面日日宴歌,每日里都是宾客盈门,觥筹交错。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比较有身份的人物。我每每过来教授那些姑娘们,总是错开了时间的。可是今日被桂姨拉了过来,虽说不是陪酒卖笑,但我也是极不自在的。

幸亏没有遇到那种喝醉了酒,拉着姑娘发就疯的家伙。水芝和我聊天的时候,便提到过一回。她接了帖子去人家府里弹唱,有人便是喝醉了拉着她不放,弄的气氛格外尴尬,她也是好不容易才脱了身。但愿今晚的事情,再没有下一回了!

回家后,我把钱照旧交给了李嬷嬷。只说是帮忙翻译了一份加急的文件,经理给我加班工钱。

到现在为止,大家都还没有对我有过任何的怀疑。我既怕他们发现了以后对我担心,又怕哪一日少了这份工作,家里的开支无以为继下去。

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下来,我和书寓里的姑娘们也逐渐熟络了起来。她们在闲暇的时候,喜欢问我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问题,而告诉我的,又是京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各种笑料。其实她们也都是挺不容易的,以色侍人,即便自己再怎么不高兴,但是客人点了单,下了帖,她们都要笑着去应酬去忍着。

在那件事后,又过了几天。

正中午我刚吃完了饭,准备在桂姨为我专门辟出来授课的小间里休息片刻。

才脱了外衣,只听见门猛然被推开。

我惊得赶紧拿了衣服披上。因为书寓里面的规矩,是不留任何客人过夜的,所以白天里更是没有一个男人到后面的院楼里来。我中午休息的时候,只是将外间的门虚掩上而已。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冒冒失失的。

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外间走去。

刚想打开里间的门,一个黑影扑面压迫而来。

抬头去看,我愣在了原地,连衣服都忘记了去扣。

呼吸有了片刻的停顿。

这张脸,曾经让我担惊受怕。

这张脸,曾经让我惊恐交加。

两年没见,他的身上少了一种慵懒的感觉。

两年没见,他的身上多了一种肃杀的气息。

“你……你出去!”顿时发现,现在的我衣衫不整。忙想将他推出房间。

正要关上门,他仅用了一只手,便把门彻底推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

“和你没有关系,你给我出去。”他的眼睛和鹰隼一样锐利,让人不敢去直视,我感到害怕,很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我只有害怕的感觉。我觉得他是危险的,是应该敬而远之去躲避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提高了声音。

我从未见过如此盛势的男人,仿佛只要牵动了和他的一丝联系,这一辈子便要纠葛不清,再无逃脱之日一般。他冷冽漠然的眼神令我瑟瑟发抖,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是被他捏住的胳膊传来涨涨地疼痛。

“关你什么事。你放开我!放开。”我死命地挣扎着,想要在他放松的一刻立即冲出房间。再也不要见到他!

在我觉得即将要挣脱他的时候,他猛然一个禁锢,我便全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将自己撞地生疼。

抬头瞪大了眼睛和他怒目而视。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目光同样红赤愤恼。

霎时,英俊刚毅的脸被放的很大,他深黝的潭目直直地望着我。我本能的直往后躲去,“赵正南……你要干嘛……”

却发现他的一只手忽然抚上了我的脸,他的手纤长而修直,温柔的静抚着我,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只剩下静穆的端详。

他眼神里的寒意退散,留下的是我看不懂的东西。他的眼眸就像挥散去了终年阴霾,居然透亮起来。

我愣住了。

“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能力。

我没有回答。

“你在书寓里做先生?为什么不去找我?”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指端,而他的手指抚上我的眉,随着眉毛的弧度抚到眉梢,然后顺着脸颊轻轻滑下,再转到鼻梁,又顺着鼻翼而下,最终蹭了蹭我的双唇。

“我靠自己,自食其力!”挥开了他的手,用手肘抵着他的胸口,希望能让他离我远一些。

“自食其力?你就是这么自食其力的?”他赫然拉开了我本就没有扣上的衣服。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这里‘自食其力’?”我的话刚说完,他却骤然暴怒了起来。

我猛地推开了他,“我如何,不需要你来干涉!你给我滚出去。”对于如此的羞辱,我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竟然敢撕开我的衣服!

赵正南的眼睛完全红了起来,他抓住我的肩膀大怒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不能把你怎样,才这么放肆?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我咬牙硬顶道:“你还能把我怎样,大不了杀了我,要杀你请便吧。”

他的眼眸中发出狂怒而诡异的血红,一字一顿地说道:“自己说出的话要负责,你可别后悔!”

话音刚落,他忽然手上用力抓起我,将我硬生生地抛在我睡的床上。

我反应过来要发生什么事已经晚了。

他缓缓的从我身上爬起,我茫然地对视上他的眼睛,目中渐渐透出对他深刻的恨意。

我发出声,却发现声音变得如此低沉暗哑:“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我的手臂被绑得已失去知觉,只余酸麻涨痛。

“还是,你打算杀了我灭口?”

他坐起身来,不动也不语。回视着我,他的目光突然再次阴寒而冷漠,那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森冷的寒意。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暴虐,这么蛮横?”他薄唇轻启,他字字沉重,“在你的心里,我就只会杀人?”

他目光寒澈,突然站起身来,望着我的眼神中透着毫不遮掩的轻蔑。

我扭动着胳膊,但双手却是没有丝毫能挣脱的迹象。

“混蛋!你把我放开。”

赵正南看了我一眼,我和他互视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滚滚的硝烟。

他盯着我的眼睛,眸中迸发出愤怒、恼恨等复杂的情绪,他切齿说道:“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他瞪视我,眼神慢慢恢复一贯的清冷,转开目光开始穿衣。

我喊道:“快放开我,你听到了没有?”

他不理我,大步阔首走出门去。

片刻的功夫,赵正南又折返回来。解开我绑在床柱上的衣结,但却没有将我的双手释放。他用棉被将我整个人囫囵包了起来,抗在肩膀上就走。

我在被子里不停地挣扎,他却用手死死的按住我。看不见外面的一切,只是听到他将车门打开的声音,随即又把我扔到了车上。

我的头撞在车门上,‘砰’的一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上车将我揽在怀中,淡淡地对司机开口道:“开车。”

我就这么着,被他禁锢地丝毫不能动弹。他把我的脸遮在了被子里,仅露出一双眼睛。

车开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已经快要黑了。

到现在我还没有回家,家里肯定会十分担心我吧?如果他们到洋行去问我的话,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在那里上班,究竟会怎么想呢?

我一直担心着这些问题,没有观察到,赵正南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不过见我依旧是躲着他的触碰,这才柔声说道:“我不想这么对你,我没想过伤害你的。”

他皱着眉,目光有些温灼。他这是在解释,他并无意要伤害我,但却又解释的这么不通人情。

已经伤害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别过眼去,鼻子有些发红。

“没想过?你做都已经做过了?还有什么不敢去想的?”对他,我只有恨意。

“你……”他被我的话哽住,眉蹙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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