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是跟之前那个冬日赈济有关,因为,有人发现,葛志达负责的赈济院中,有人因为饥寒交迫而死,而最后的原因,却是因为赈济院内分配不均,有人持强凌弱,将其余的饭菜据为已有,并在院子里拉帮结派,还分出了以地域为帮派的几个临时的黑帮势力。
因为事情牵涉到了葛志达,宋石安不得不为其辩护道:“李大人,虽然此次事情的确有些不当之处,但我以为,葛大人一向尽忠职守,而赈济院也是新兴才办起来的,便是有些疏漏,也是在所难免。所以,便是要谴责葛大人,也以小惩以作警示便可,不必这般大张旗鼓的说要革职查办吧!”
那个李大人本来就是定王***的人,这一点宋石安也十分清楚,因此才这般毫不让步,并引经据典,总之说来说去,就是不让人查办葛志达。
眼见宋石安跟李大人吵得火热,朝臣顿时又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宋石安,认为应当小惩一下即可;另一派则认为应该严惩,不过支持宋石安的这些人里一小部分也是想要拉拢他背后的关系,但更多的,却是感念宋石安时疫的恩德,又觉得他是心思厚道,碍于人情而支持的。
君玉辰在旁边看着,忽然给君玉砜递了个眼色。
果然是个疼老婆的,连便宜岳父也不能看着受委屈!
君玉砜有些无奈地想着,却又觉得有几分好笑,从前没发现九皇弟原来也这样好玩的。不过,眼下着时机倒也不错!
“人人都说宋大人宅心仁厚,难怪能在时疫中立下大功,不过,宋大人到底是真的仁厚,还是假的仁厚,我倒是很感兴趣。”江坚涛这番突如其来的话在众人的争执声中显得颇为突兀,说着出列,对着上面的皇帝躬身道,“皇上,关于之前的时疫,臣有事要禀奏。”
皇帝微微皱眉,看了看江坚涛,再看看旁边不做声的君玉辰,又看了看殿内群臣,点头道:“好,你只管说便是。”
“皇上,诸位大人,其实之前的时疫,有着诸多蹊跷之处,只是当时臣只觉得蹊跷,去不知道蹊跷的缘故,因此多加追查了些。谁知道,竟让臣发现,上次的时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竟是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害得京城七万余人染病,一千余人过世。”
江坚涛沉痛地道,“皇上,如此丧心病狂的恶徒,应该千刀万剐,绝不能宽恕!”
宋石安心头一震,勉强道:“虽然说那马香兰的确遭遇堪怜,但是她为了一己私愤,害得这许多人遭罪,的确罪孽太大。不过,她已经过世,死者为大,也就不必再追究了吧?”
“哼哼,宋大人,我所说的罪魁祸首,可不是那位被人害死的马香兰!而是,另有其人哦!”
江坚涛意味深长地道,转向门外道,“把人带进来吧!”
不知为何,听得此言之后,葛志达心头骤然涌起了一股不安,下意识地看向宋石安。
而宋石安在片刻的惊慌后,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唯一可能让他暴露的凶嫌,早就已经斩立决了,除了他,不可能再有任何人将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
他得镇静,不能中了这个江坚涛的诡计,又或者,江坚涛所说的人并不是指他,而是另有其人。
然而,宋石安的镇静只维持了片刻,转眼间就变得满脸惊慌。
只因为那个被护卫带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已经处斩了的凶嫌,也就是马香兰丈夫的同行钱大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钱大华不是已经处斩了吗?还是自己亲眼看着人头落地的啊?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金銮殿?
“哎呀,宋大人似乎很惊慌啊!”江坚涛淡淡笑道,“怎么了?被吓着了吗?”
宋石安稍微定了定神,知道自己方才的惊慌很明显,遮掩不过去,便道:“的确是有点,按理说,这凶嫌钱大华不是应该已经处斩了吗?原本应该已经处斩的人又突然青天白日的出现,我还以为见鬼了,也难怪会觉得惊讶了。想必不止是我,其余众位大人应该都——”
说着,向四周看去,却微微一怔。
只见在场众臣都显得很平静,似乎这钱大华出现在金銮殿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有人脸上有惊讶,也是看到他的神态变化才会觉得惊讶。
宋石安不觉有些恍惚,难道说明明就已经死掉的人,却又重新出现在眼前,难道这还不值得惊讶震撼一下吗?
他正迷惑不解,坐在上头金案后的君玉砜却微微地笑了:“这倒是奇怪了。”
因为不解,宋石安此时便显得有些焦躁:“皇上,这有什么奇怪的?”
“当初投井案是由大理寺主审的,和宋大人并没有关系。宋大人彼时正忙着给京城百姓们施药,身体虚弱时,皇上还亲自派人前去看望过几次。而钱大华受审,被斩的时候,宋大人还因为失血过多而养在病床上。但现在,宋大人居然能够一眼认出钱大华,这难道不奇怪吗?还是说,早在时疫发生前,宋大人就见过钱大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