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决定收拾了东西回房间去整理,便看见师娘去而复返,提着摇曳的裙摆走上梯层,斜眼看着他们,“两个小崽子,我警告你们,以后见了我尊称我一声先生,我姓让。”
两个人慌不迭时的点头,终于送走了心满意足离去的师娘,不,是让先生。
后来让师娘前脚刚走,就看见乌先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明珠,应竹,看见你们师娘没有啊?”
明珠回答道,“没有,让先生刚走不远,现在追还来得及。”
乌先生听着称呼的变化,大概了解了几分,“不用找,我永远找不着她,等着她找我就行。”
而后满是同情的上下打量这两个人,“动手了?委屈你们了。”
明珠和唐应竹连连摇头,唐应竹拉着乌先生的手说:“我们都是小事,乌先生才是真英雄。”
乌先生擦了擦头上的汗,气息未定,一屁股坐下来,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两个人又诚惶诚恐的坐下去。
“你们啊,还小,不明白,你师娘虽然凶了点,但是人很好,年轻的时候为了锄强扶弱,救助百姓,把家里的家产都变卖了。”
说到这里,乌先生哀叹一声,可以看出他眼里的痛惜,“那是我珍藏了几十年的字画啊。”
明珠默默地递上去一张写字的纸,因为遍寻全身,实在是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又舍不得自己的衣服。
“后来没钱了,才知道拮据的过日子,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个样子,她连酒都快给我戒了啊——”
乌先生双手发抖的激动地控诉着让师娘的慈善的行径,真想不到师娘那么凶恶的性格下,还有那么仁慈的一面。
乌先生瞅了瞅四周,慢悠悠的从鞋底上抠下来一个铜板,“这可是我攥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你师娘当时为了找这个铜板,把家都快翻过来了啊。”
唐应竹擦了擦头上的汗,“可见不能娶一个会武功的女人,三从四德还是有道理的。”
“可不是,应竹啊,一个男人就要有自己的尊严,出门连一文钱都没有怎么出门啊,当时我来的时候碰见土匪,你知道人家说我什么吗?说我穿的人模人样,口袋里比灶台上的观音娘娘都干净,你说,你说我这张老脸丢人丢到土匪窝了。”
乌先生越说越激动,一只手拉着唐应竹传授着“御妻之道”,一只手拿着明珠递过去的纸张乱比划。
明珠一抬头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身影去而后返,咽了口气,拍了拍唐应竹。
唐应竹也跟着一惊,拿起旁边已经凉了的茶水给乌先生递过去打算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过程中几滴茶水滴到身上,他也毫不在意的拂了拂袖子接着说着。
明珠眼看着让师娘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一种地步了,闭了口气,大声说道:“我们觉得让先生还是蛮好的,女儿当自强,那个,我师父找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一溜烟就溜了出去,独留下乌先生张着嘴拉着唐应竹的手一动不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最后乌先生叹了口气,拍了拍唐应竹的肩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唐应竹看了看师娘的脸色,连连点头,“先生,我回去吃饭了,您老保重。”
唐应竹跑到栏杆尽处,才听得乌先生惨叫的声音,闭了闭眼睛,头也不回地跑回去。
自从上次唐应竹和千里住了一晚之后,他一直觉得那个房间里阴森森的有鬼出入,同样的,明珠也觉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每次她睡觉前准备好半夜起来的喝的茶水,等半夜起来之后,杯子里都空空如也。
起先还以为是做梦喝光了,可是每次早上都会很渴,不知不觉的就有些心惊胆战了。
于是唐应竹打着“保护”的名义,第二天就搬着仅有的几件行李,去和明珠住在一起,里面安放了一张硬榻,实际上是他住在里面的床上,明珠睡在榻上。
谁主谁仆,还是千里这个中间人来给他们分的。
陆陆续续的,什么都准备好了,准备开学的时候,又来了两位同学,长得还算是清秀,一看就是富贵家的公子被土匪打劫了来到这里的,两个人说是互不相识,在路上碰上了。
在秀儿一顿努力之下,两个人终于拿回了自己的行李,拿出了学费,横千秋自然很乐意收这两个人,白白净净的,一看就老实巴交的。
一个叫谢天,一个叫丰宁瑞,谢天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听说了横千秋的大名才赶来拜师,丰宁瑞家里是做官的,几品官到没有透露。
不过唐应竹不可一世的坐在前面打量这两个人,优越感油然而生的样子,都是官宦子弟,丰宁瑞身上就没有唐应竹身上的吊儿郎当的习气,反倒是谦逊谨慎,深得诸位先生喜欢。
两位同学来的结果,就是把明珠和唐应竹的关注点都剥夺了去,千里本来就处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一直为大家打扫做饭,横千秋答应给他一定的工钱,那也是听说了他和淑芬之间的故事才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