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时,却感到了莫名其妙的刺骨冰冷。三个人的步伐很是整齐,却又显得沉重,在这个空旷宁静的地方回荡着,与浑浊的呼吸声、紊乱的心跳声夹杂一起,形成了略显悲壮的曲调。
看他们仰首挺胸,凝重的表情,还真的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感觉。
微风扫落花瓣,吹起柳枝,似乎在为他们伴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复杂的游廊,终于来到了那雕栏玉砌、气势恢宏的主屋前。
桑陌和旁边的男人同时仰头吸气后,朝着对方看了一眼,给予对方最大的鼓励。
宗芣苢的手也没闲着,一下子就拉过了她,将她半推半送送到了门口。
眉梢上挑,里面透露着不可拒绝的命令:你先上,我们当你坚强的后盾。
桑陌微微蹙眉,双腿如同被灌铅了一般,难以挪动。凌厉的风吹起了她的帏帽和衣袍。
“哐当——”
屋内传来剧烈的响声,让这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脸上的担忧更是不言而喻。
桑陌的脚立刻离开了地面,快速冲到门里,当看到屋内的景象时,向前踉跄,险些摔倒地上。
丝被滑落半遮半掩在胸前,性感诱人的脖颈微微扬起,眼眸微敛,眼神是如此的迷离,却又带着几分怒气。
那娇羞躲在她旁边的女子露出半只藕臂,按照这个样子应该也是未着寸缕吧。
那些围绕在床边的妃妾们,脸上的表情更是诡谲多变,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硝烟的战场。
这里只有一个人是独特的,那就是杜蘅,她的眸中虽然包含嫉妒,可却有意无意的将眼神扫向那胸口的伤疤上,那上面还有已经干透变成褐色的血液,也许是伤口还没愈合又裂开的关系,这伤口变得有些狰狞,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藏在广袖中的柔荑不自觉的攥在一起,直到手心微微吃痛,这才松开手。
“恭喜爷了,马上就要多一位佳人陪伴您,服侍您了。”
迷离的眸微微眯起,睫毛微垂似乎遮挡住了里面的寒光:“蘅妃真不愧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端的是知书达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老爷纳新人,还需要其他妾室的同意吗?何况本王可是堂堂郡王,若是今日之事被传了出去,那本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话实则是在夸杜蘅,其实只有她才能听出来这其中的意思,所谓的大户人家不过是在讥讽她罢了。
在这个王府,也只有她和宗伯韬知晓这个秘密,她以前不过是一介孤女,母亲也是青楼歌姬,若不是当年的阴差阳错,她也不会有这样尊贵的身份。
所以在这里她是最没有资格反对这桩纳妾的人,如果她真的不识趣反对了,那个人会让她永远生活在恐惧之中,她要时时刻刻提防他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会把人逼疯的吧。
“钟灵犀身份卑贱,就算你喜欢她,也不能纳她为妾,顶多只能升她当个通房丫鬟。”一旁的王太后显然是气炸了肺,她一直在提防有那样的女人媚惑伯韬,最后将这个家底给败了,曾经的回忆曾经的痛苦,她不想再次重演,她一定要尽自己全部的力量,让这个狐狸精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母妃,本王是王爷,这纳妾的事情,难道本王自己做不了主吗?”
眼看着郑氏要被气晕过去,修长的腿在此刻跨了进来:“伯韬,你还是别倔了,还是听王太后的吧,钟灵犀的确身份卑微,若是你要纳她为妾,一来不和祖制、二来这传出去,恐怕也得让人家笑掉大牙吧。”
凌厉的目光扫躲在宗伯韬背后的女子,他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这宗伯韬要纳谁为妾,压根就不管他的事情,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她表面上是如此的楚楚可怜,让人怜惜,可……可那双微垂的眼睑底却包含一股寒意。
他又开始懊悔了,不是因为阿离,而是因为他昨天不应该离开宗伯韬,哪怕自己要去找解药,也得将这个中毒之人一起带走,否则也不会闹出今日这一出,更不会中了这个女子的计谋。
“醒之说的有理,本王刚才实在太冲动了,那就按照母妃的意思去办吧。”
宗伯韬嘴角微翘,嘴角的笑意渐深,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桑陌只是觉得他的笑容实在是太渗人了,让人忍不住颤抖一下,随之将眼光转移到地上,那个无辜被打碎的花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