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魔君秦舞的末日了么?”百里耶看着站在城墙上怒吼的秦舞微微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想要带马回去,却忽然脸色大变,“我忘了我们后方的营寨!刚才突围的魔君大将谢墨撤退必经那里!公主陛下还在营中!”
百里家军苍狼骑辎重营,南羽的眼睛里烧着寒冷的火。
百里子鸢觉得自己被封冻起来。
“这就是敌人了?”百里子鸢问自己。
“这就是敌人了!”她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吼叫。
百里子鸢还记得仅仅片刻之前自己的诺言,那个诺言像是在她心里被某个人放声朗诵,声如洪钟,“不过我会保护你的哥哥,因为你和南羽,是我最后可以信任的人了,我不想在失去你们任何一个!”
百里子鸢觉得自己胸膛里沉重的心跳忽地轻快起来,与此同时血气带着漆黑的甜意从背脊窜入头脑中。
黑暗中又一次传来那个苍老的声音。
“羽武神,百里迅,太古的铁煌武神们,这是你祖宗的血!”
百里子鸢跟着念。
“羽武神,百里迅,太古的铁煌武神们,这是你祖宗的血!”
可是那个声音打断了她。
“你要说‘我的’!这是你们百里家的血脉,我只是把它转交给你。”
“是!羽武神,百里迅,太古的铁煌武神们,这是我祖宗的血。”百里子鸢按他说的改正。
“他们的灵魂在黑暗中看我,他们传给我尊贵的血和肉,他们传给我羽武神的祝福。”“他们的灵魂在黑暗中看我,他们传给我尊贵的血和肉,他们传给我羽武神的祝福。”“我们注定是天下的君主,我们注定是世界的皇帝,我们注定是神惟一的使者。”“我们注定是草原之主,我们注定是世界的皇帝,我们注定是神惟一的使者。”
“……”
“……”
稚嫩和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合而为一,仿佛是天地初开太古鸿蒙时代的誓言,百里子鸢感觉到有种异样的脉动在自己胸口正中跳跃。
百里子鸢不由自主地往前冲去。
她冲锋!拔刀!咆哮!
可是她自己甚至听不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啸声!
不死魔骑军百夫长首先是被一声“嗡”的震鸣惊动,他敏锐地感觉到那是一柄武器在出鞘,而后是可怕的吼叫从脑后传来。他正要看着敌人脑浆迸溅,战马却被吼声惊动,在空中弹动双蹄没有踩下去。百夫长大惊回头,仰天望去,看着天空中一轮明月,在几乎是圆满的月轮中,一个影子大鹰一般扑落。
那人手中的武器泛着隐隐青辉,光如满月!
“人怎么能跳那么高?”这个念头在百夫长的脑海中只是一闪,他的人头就已经和身体脱开了,连带着的是那颗巨大的马头。
战马和人的尸体沉重地栽倒在南羽的身边,溅得他满身是血。他仰面正好可以看见提刀而立的百里子鸢,那双五彩色的眸子中一片空白。
滚热的血粘在手上,好像全身都是粘粘的。
那颗人头还在他脚下,眼睛没有闭上。百里子鸢狠狠地打了一个寒噤,缓缓地看向手中的长刀,蒙着一层滚烫的血,这柄邪异的武器似乎真的泛起可怕的月光。
“这么简单……就杀了一个人……”百里子鸢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不是畏惧也不是欢喜,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再想,沿着漆黑的深渊落了下去,永远也不能到底。
极瞳之术·隐在的最后一宗罪·杀戮领域,全开!
“子鸢,背后!”南羽大喝。
百里子鸢猛地惊醒,足足五年的修习,启示之君的大辟之刀、百里耶的双手刀剑之术、百里阳明的切玉劲,凌厉的杀人之术早已深种在心里,仿佛渐渐成长的妖魔,一旦破了这层障碍,就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止它们。
百里子鸢旋身挥刀,一记平斩,长刀狠狠陷进了背后那名骑兵的马腹中。
百里子鸢毫不停留,一沉气,双手按住刀柄全力一推!
战马被整个的开膛破腹,那名不死魔骑军的一条小腿落了下来。
“子鸢!”
南羽的呼喊中,百里子鸢提着乌鲨鹰一样再次飞掠而起,凌空斩向下一名敌人。她冲杀出去,不再回头。她一脚踢飞了面前的尸体,长刀带着血光从尸身中脱了出来。
百里子鸢毫不停顿地转身,双手握刀全力推出,刀锋瞬间突进背后那匹战马的前胸。
战马的冲劲还未消失,硬生生推着整柄长刀没入了自己的胸口,更将持刀的百里子鸢推得退后一丈。百里子鸢松开刀柄,拾起地下一杆骑枪,单臂一送,枪锋扎穿了不死魔骑军的咽喉。
“南羽哥哥!南羽哥哥……!”她环顾左右,放声大吼。
没有人回答她。
放眼望去,无数赤红色的影子狂奔着向着她而来,又狂奔着离他而去。
撤退的不死魔骑军在马背上吹响三短一长的号角,无论骑兵还是步卒,所有魔君的士兵都被号角声催促着,全力向着东南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