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从善一行人坐着马车走走停停奔波了两日,饶是百里丛的马车舒服也禁不住感到疲惫。驾车的百里丛首先便嚷嚷着手酸,强烈要求莫钰良去替他驾车。
善绫沫却首先蹿了起来,掀开帘子,兴奋地叫喊,“让我来,让我来,我最爱骑马了!”
百里丛挖苦道,“这不是骑马,是驾马车,就你这个猪脑子,还会驾车,我真怀疑。”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百里丛仍是将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将缰绳递给善绫沫。善绫沫便兴高采烈地坐下,大笑着拿起缰绳,“哈哈,驾~呦嘿~”
莫钰良悄声对林花开说道,“阿丛嘴上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允了。他对善绫沫一直是这样口是心非?”
林花开默默地笑了,“他刚刚还嚷嚷累呢,现在还不是坐在那儿紧盯着善善,一瞬不瞬地生怕她哪儿做的不对有危险,这次怎么就没喊你去盯着。”
“还真是,平日里我看他们总是针尖对麦芒的吵,没想到阿丛对善绫沫这么好。”
“那都是假象,只要是善善想做的事,阿丛都会尽力去帮她实现,若是善善有危险,最着急的人也是他。只要是为了善善好,让阿丛去做什么他都愿意。”
“真是一对儿欢喜冤家。”
“没错,欢喜冤家,”林花开低声重复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刚认识善善的第一天,阿丛是背着善善的。”
“哦?”这下连莫钰良也忍不住惊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又是怎么认识的他们?”
林花开手轻摸着下巴,微微而笑,“到庐州的路途还很长,你且听我慢慢道来,这个故事,还是六年前的时候……”
六年前的咸平四年,林花开刚刚十岁。
她九岁的时候,才跟着她爹林一江从钱塘县搬到杭州城,在这里住了一年。没了贾媛和范诗婷相伴,她成日里无所事事,无聊到气闷,便央求着林捕快在出门执行公务时把她也带上。林一江的妻子早丧,他总是忙于公务没时间照顾女儿,所以对林花开时常抱有愧疚之心,便没拒绝她的请求,带上她一同前往了杭州城善家。
善家以卖盐起家,到善运达这一辈时,已是杭州城有名的商贾之家,甚至在整个两浙路都小有名气。
林一江见到善运达,双手一抱拳道:“在下林一江,杭州城捕快。这是小女花开,我不放心只余她一人在家,便带着来了,打扰之处请多包涵。”
善运达赶紧喊仆人给林花开搬了个软凳儿来,“无妨,让令爱在此休息便是。”接着满面愁容地对林一江道,“今日请林捕快来,是因为遇到的难题,善某实在无法可解。事情是这样的,善某的妹妹早二十年前便嫁到了潭州,嫁的也是商人之子。潭州距此路途遥远,是以多年不曾走动。没成想我这个妹妹上个月来信,说家里生意破产,她夫君自杀身亡,她的身体抱恙,已无几日可活,只盼望我能照顾她唯一的儿子。听见妹妹家里遭遇不幸,我这做哥哥的却帮不上忙,着实愧对死去的爹娘,能帮着照料她的孩子我自然是责无旁贷。
再说善某成家二十余年,与夫人感情甚笃,没有纳过妾,膝下一直无子,只有一个九岁的独生女儿。这个女儿年幼单纯,从小被锦衣玉食的惯坏了,从没吃过苦。而且她一个女孩儿家总是要嫁人的,我善家的生意她能否继续支撑下去还犹未可知。善某自知道妹妹的事儿,便开始考虑将来外甥要是成器,能撑得起这片家业,我将沫儿嫁与他,家产尽数留给他也不错。”
林一江问道:“可是外甥过了月余还没到,要官府帮忙寻找去荆湖南路寻人?”
善运达摇头,“妹妹的信是上月到的没错,信上说她寄信之日便让外甥出发了。家信走官道来的,所以快些。而江南地区现在正值腊月,天寒地冻的,水路不好走,外甥想必是雇了车马上路,是以要晚一些才到。昨天的时候,外甥倒是寻上门来了。
可是,这愁人就愁人在,一来便来了两个。”
“哦?居然有这种奇事。”林一江诧异道。
“是啊,妹妹在生下孩子一年后,倒是抱着孩子回过一次娘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小婴孩早已长大成人。善某不清楚外甥的长相,也不知道两个人谁是真,谁是假,这才犯了难。”
正说话间,一阵咯咯的娇俏笑声传入众人耳中,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背着一个身着红色织锦斗篷的女孩儿走进厅里。这个女孩儿生的很是粉嫩,大概八、九岁的年纪,嫩白的小脸蛋在红色的风帽映衬下,更是显得玉雪可爱。“爹~”小女孩甜甜地叫着善运达,林一江这才知道她便是善运达的独生爱女了。而林花开此时已经凭穿着便猜到她是谁,她倒是好奇,背着善家小姐的青年到底是谁,看气度和长相,不大像是普通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