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确认一件事情。
随着一缕缕不可见的青色光芒从月光中跳脱出来,缓缓地在史清婉周身上下旋转着、浮动着,她腹中那团光点仿佛感知到一般,欢快地以同样的方向转动起来。史清婉的神识可以清晰明了地看到,一点一点的青色光芒绕着圈,逐渐融入了那团象征着生命与灵性的光点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道神识所在,亦看得到那道心之莲的变化。圆润的花瓣变得更加充盈而有光彩,令人讶异的莲蓬,翠色之中还夹杂着一丝金芒,但却并不耀眼,反而温温润润的,是如玉一般地柔软光泽。
神识与道心之莲共为一体,史清婉分明能够感受到,在那平静的变化下暗藏着的汹涌激流,愉悦,生机,以及深深的依赖温存。
“呼——”不知过了多久,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撩起帐子,已是月上中天。
果然,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再一回想方才感受到了那般几乎就要实体化的濡慕思情,史清婉微微抿着嘴,梨涡浅浅,眼底是隐藏不住地欢喜与温柔。
从道心之莲孕育出的莲子,便是那小小光点的心智。原来这天生灵胎的不凡之处竟然这般早早便能体现出来,有哪家的孩子尚且还是个胚胎便与母亲产生感情上的交流呢?
好似听见母亲对自己用了“胚胎”这个词,那堪堪停下转动的小光点又浮动起来。虽说圆圆团团的光点完全看不出来摇晃的姿态,不过史清婉却感觉到它竟是在嗔怪自己不给它一个好听的称呼,从未曾有过的满足在心底洋溢开来,纵使知道不会得到回答,史清婉声音还是甜软得水一般:“那该叫你什么?宝宝?”
“不如待你再长大些,妈妈和你讨论一下不好?”史清婉与它商量着,瞧着它缓缓地停止了原地晃动,史清婉不禁开怀不已,思绪逐渐飘远……
“你们奶奶可是歇下了?”王子腾将身上玄色外袍脱下来挂在胳膊上,瞅见屋内并无烛火,压低声音问道。
绣蕊摇摇头:“奶奶用了晚饭便躺下了,不过刚刚还叫我们送了茶水润喉,想来还没睡着呢!”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门前珠帘再次挂起:“奶奶吩咐了,爷若是回来,便让您先用了醒酒汤,再少少用些养胃的粥和点心之类——”
“真是啰嗦”,王子腾口上这般责怪着,眼底却是浓浓满溢的温情,只觉得心底熨帖得很:“你们奶奶今儿个做什么了?”
他这边问话,因为宅子不算大,厨房那边已经飞快地有人将食盒子送了过来。绣蕊一边接过食盒子,一边正要答话,便听得屋子里轻轻的哈欠声和随之而来的问话。
“绣蕊,可是爷回来了?”
简单地拾掇了一下,王子腾端着只小小巧巧的白胎卍福小盅,捏着勺子颇为文雅地吃了一口,夹了块糕点,眼睛一亮。
史清婉眼儿朦朦胧胧地瞅着,一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端着个还没半个巴掌大的碗,吃得是一脸满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够不够?不够再叫厨房做点儿?”
瞧清楚那双水盈盈光璨璨的眸子中明显的促狭,王子腾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小盅,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脸皮上划过一丝可疑的晕色。
夫妻俩你一媚眼我一回笑之中,王子腾将一盅红稻米粥和整盘的藕粉梅子糖糕用得干净,又自己叫人送水沐浴,便躺到史清婉的旁边来。
“今日与大家去喝酒,碰见荣国府的二公子了!”王子腾不带感情地陈述着:“说起话来,因此明日咱们得一块去荣国府拜访,你想想带些什么礼去好呢?”
虽说王子腾的语气是平淡无波,史清婉还是察觉出其中一闪而逝的烦闷。她半撑着身子,却被王子腾重新又搂在怀里,无奈之下,只得打消念头老老实实伏在王子腾的胸膛:“说起来,咱们初来乍到的,对着京城里头时兴的东西并不大清楚,倒不如将那些金陵特色的玩意带上几件,另外——毕竟是国公府,总不能显得轻薄,我那儿有一对汝窑的缠枝折花福禄瓶,花花朵朵的古凭,看着热闹喜庆;全套的玳瑁掐丝嵌宝金银头面,另外还有江南那边花样新鲜的布料,你瞧着如何?”
王子腾顿了顿,叹息了一声,抚上史清婉柔滑如丝绸般的发:“只恨我家底不丰,竟叫你贴东西出来!只是首饰布料我日后还能给你添置,那福禄瓶收回去吧,毕竟是难得的东西——”衣料首饰,一时一兴,自己再补上便是,可这些压库房的好东西自己是决计不能挪用的!
他不是那等不通庶务之人,想着现下里自己这小家虽说已经是立了起来,可是阖府上下,仆婢加起来约莫就是二十几人,日常用度,在外面人情来往,真是花钱如流水一般。自己那点子私房和俸禄哪里能够用?总得想个法子才行——看来之前说过的经营店铺,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