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可能是毁灭魔王和黑骑士的对手。”
半位面核心，高大巍峨的白塔顶层，观察着水晶球画面的人，已由两人变成了四个。除了之前那白袍老者、板甲中年外，又多一个女子，以及一个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袍之中，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阴森气息的人影。
此时说话的，正是那个女子。
她看上去二十五六岁，身段高挑婀娜，凹凸有致。面容美丽，五官极富立体感，眉眼口鼻都仿佛最优秀的雕塑师精心雕琢而成，极为引人。
她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卷发，连眉毛都是白色。只是那白色并非不健康的花白，而是一种极富质感，恍如雪花般的莹白。教人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看到了漫洒飘扬的雪花，沁人心脾。
她穿着一身冰蓝色的连衣长裙，披一领带绒边的白披风。她左手掐着腰，右手握着一根权杖式样的水晶短杖，纤细的白眉微皱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晶球中的画面，口中清冷地说着：
“哪怕他们五人有着三位冰雪真神联手制造的能量核心，哪怕他们位于最适合他们发挥的冰雪世界，也不可能战胜毁灭魔王和黑骑士。不要说毁灭魔王和黑骑士联手，即使只有黑骑士一个人出手，我也很怀疑他们能不能赢。”
另外三人都没有说话，只专注地盯着水晶球。
不说话并不代表他们不认可那女子的话。其实他们非常清楚，白发蓝裙的女子所说的正是事实。
李庆之前暴打黄铜龙的表现，白袍老者和板甲中年都看在眼里。单凭李庆的个人武力，就已经相当可怕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毁灭魔王？
毁灭魔王法师出身，不但有着异常强大的破坏力，还精通无数种辅助法术。她都用不着施放杀伤性的法术，只需随便施展几个辅助法术，就能让本就强大的黑骑士，变得更加可怕。
只是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却又别无选择，不得不去做。
“为什么要派他们五个去？”白发蓝裙的女子又道：“他们五个很有潜力，灵魂本质与冰雪系的超凡力量也非常锲合。如果再给他们一段成长的时间，他们就能变得更强，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我们没有时间。”那白袍老者缓缓开口：“没有时间让他们成长。他们的确有潜力，的确能变得更强，但是，不要忘了我们面对的对手是谁。在他们成长的同时，毁灭魔王和她的黑骑士，也在不断地变强。以毁灭魔王的灵魂层次，她变强的速度，远远超过我们所有人。时间……是站在毁灭魔王那一边的，我们拖延不起，别无选择。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在毁灭魔王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就将她彻底消灭。否则，等待我们的，只有毁灭！”
那板甲中年也叹息道：“在毁灭魔王面前，再强的潜力也毫无意义。套用地球游戏里的战斗力数据：假设我们的人每天能增长十点战力，那么毁灭魔王就能增长一百点，甚至一千点战力。
“所以同样的成长时间，我们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比毁灭魔王成长得更快，反而会被她越抛越远，战斗力绝对值的差距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是拖延时间，毁灭魔王越是不可战胜。
“就像阿纳斯大师说的那样，时间……是站在毁灭魔王那一边的。否则，我们也就没必要这么着急地把毁灭魔王拉进半位面里来，大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再准备一段时间……
“伊雯，我知道你很欣赏那五个地球人，但是……在接受了能量核心的地球人中间，唯有他们有可能逼出黑骑士的底细甚至弱点……”
“你也看到了，毁灭魔王和黑骑士，在跟他们动手之前，说了很多话。”
白袍老者，大魔法师阿纳斯接过话头，缓缓说道：“这说明他们地球人的身份，使得毁灭魔王和黑骑士——尤其是黑骑士，对他们格外地有耐心。哪怕现在他们已经动手了，黑骑士仍然会不自觉地手下留情。
“但是，即使黑骑士手下留情，换作其他接受了我们赋予力量的地球人，仍然会被黑骑士轻易摧毁。因为其他人都太弱，根本抵挡不住黑骑士的攻击，哪怕是手下留情的攻击。
“所有的地球人中，只有他们五个，有可能把握住这个机会，逼迫黑骑士暴露出底细甚至弱点，甚至有可能迫使毁灭魔王亲自出手，消耗毁灭魔王的力量。”
“如果只是为了试探……”那白发蓝裙的女子伊雯仍然不服气。她紧锁着眉头，用冰泉般清冷的声音说道：“我们有的是傀儡部队，根本没必要派出他们五人。用傀儡部队不断地逼迫，一样能消耗毁灭魔王和黑骑士的力量，逼出他们的底细甚至弱点！”
“咔咔咔……”白袍老者和板甲中年还没有开口，那浑身包裹在黑袍之中，散发着阴森气息的人影便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
伊雯白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厌恶，回望了那黑色人影一眼，冷冷道：“怎么，盖尔大师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那黑袍人又咔咔怪笑两声，以枯涩的声线说道：“不不不，伊雯小姐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有是傀儡部队，也确实可以派出傀儡部队去试探毁灭魔王。但是……”
“但是？”
黑袍人邪恶地笑着，说道：“但是……伊雯小姐所欣赏的这五个地球人，跟那些灵魂残缺的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无论是傀儡还是地球人，对我们而言，都只是炮灰罢了。派傀儡去试探，和派地球人去试探，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
“唔，我这么说或许残忍了一点，可是尊敬的伊雯小姐，您应该清楚，地球人的利用价值，只在于他们能为我们提供的资源。至于力量……咔咔，地球人的力量实在是不值一提。哪怕那五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在我们与毁灭魔王开战的现在，也不会再有将他们的潜力释放出来的机会。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将他们派上战场，用来试探毁灭魔王和黑骑士呢？就像阿纳斯大师说的那样，他们地球人的身份，他们一心守护地球的热血，让毁灭魔王和黑骑士对他们格外有耐心。说不定……他们还真的能给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呢。”
“惊喜？”伊雯冷道：“我并不认为会有什么惊喜。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哪怕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也根本不可能迫使毁灭魔王和黑骑士暴露太多的秘密。他们……只会白白牺牲。”
“不不不，尊敬的伊雯小姐，您错了，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
黑袍人阴惨惨地笑着，“哪怕黑骑士毫不顾念同乡的情份，对他们痛下杀手，哪怕他们最终什么都没试探出来，至少，也能消耗掉黑骑士的部分体力。所谓的炮灰啊，存在的终极意义，不就是消耗敌人的力量吗？”
面对黑袍人冷酷的话语，伊雯厌恶之余，却只能无言以对——她与黑袍人对待生命的态度截然不同，再怎么争论，都不可能达成一致。
而白袍老者和板甲中年，在对待地球人的态度上，虽然与黑袍人不尽相同，可是他们同样不会将地球人的生命看得太重。
伊雯相信，白袍老者和板甲中年心里一定很清楚，身为毁灭魔王的黑骑士，那个冷酷的男人，绝不可能因为那五人地球人的身份而真正手下留情。然而仅仅只因为那么一点点的可能，白袍老者和板甲中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派了出去，让他们用生命来进行试探。
对白袍老者和板甲中年来说，地球人……始终只是他们的利用对象罢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地球人派去送死……
“以正义之名，而行残虐之举……利用之后抛弃，榨干最后的价值……这样的行径，又怎么能算高尚呢？”伊雯心中暗叹：“为消灭邪恶而行邪恶之事，甚至与邪恶联盟……这已经是堕落了。然而，与邪恶者并肩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