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诧异地看着霍静音,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霍静音从手袋里取出一盒烟,当着她的面抽起来。
“这个就算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什么?”她一头雾水。
“因为上次那部跟程小冰的电影,主角是你让给我的啊。”霍静音笑的时候,眼皮底下出现了细小的褶子。
“那不是我的原因,是你理所应得的。”她发现霍静音变得更瘦了,瘦得握着香烟的手指特别地纤细,就好像是一排竹管。
“你现在搬走了?”霍静音慢条斯理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
“我现在拚命地接戏,就是想忘记伤心的过去。你不要看我这么风光,可是我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倒是跟你,还是能说几句的。以前我看到子墨哥有了女朋友,我很嫉妒你,因为你的出现,令我想到了我姐姐的惨死。我只有一个姐姐,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她比我大好几岁,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既像是母女又像是朋友。再加上那个时候我也对子墨哥也产生了好感,所以……”霍静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几次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你跟他最近还有联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自从那次撕破脸之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而我也没有联系过他。你说我跟他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们曾经也有过甜蜜,也有过欢乐,也有过痛苦跟挣扎,可是他把我这个人就像是当粉笔字一样地擦掉了。他真是一个狠心无情的男人!倒是子墨哥,在我出事之后打了好几通电话来关心我。你说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区别这么大?”
看着霍静音的侧脸,仿佛还是很受伤一样。她润了润嗓子,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去安慰她。
“你这次来香港,是为了这部戏的试镜吗?”霍静音话锋一转。
“是的。”她说道。“真的很感谢你。”
“举手之劳嘛。我不是说过这是我欠你的。”霍静音又狠狠地抽了一大口。她才二十出头,抽烟却抽得很凶。她一点也不像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那样天真浪漫,在她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压力,这种压力来自于工作跟感情,加速了她的衰老。
“听说这次子墨哥也来了。”她的眼睛里泛起了盈盈的笑意,“我还是很看好你们的。”
“我们不可能了。”她低下头去,目光注视到霍静音夹着烟的手指,指腹已经薰得微黄了。
“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其实他还是很爱你的,我看得出来。”霍静音将抽了半截的烟扔在了地上,用尖头皮鞋狠狠地碾灭了。“你不像我,我爱过傅天宇,可是他不爱我。子墨哥对你,绝对不会像傅天宇对我那样。”
临走前,霍静音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下了一句话:“珍惜眼前人。”
她回味着霍静音这句话,走出了门口,揣在手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一看,原来是安子墨打过来的。跟他分开了这么久,手机号码从来没有更换过,一来更换手机号很麻烦,二来……她的心底隐藏着对他的一份情。
原打算不想去接听他的电话,可是鬼使神差地还是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从话筒里传来他开朗的声音。
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她愉悦的心情。
“你问这个干嘛。”她仍然是冷言冷语。
“我看到你了,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过来。”他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
她怔了一怔,满腹疑团,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正抬起头四处张望的时候,看到他单枪匹马地穿过熙攘的马路对面朝自己跑了过来,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恨归恨,怨归怨,但也不希望他出事。
好在他安全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笑容可掬的模样。
在香港恐怕没几个人能认出她来,她板着面孔,没好气地说道:“我很忙的,如果你要玩什么花样,无可奉赔。”
“我知道你很忙。”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仍然好脾气地笑着,“不过希望你能抽出一点点时间来给我。”
“没时间!”她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在心里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心软。
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下一秒他便牵起自己的手,往马路对面走去。
跟着他经历了一场车来车往的惊险,一辆宝蓝色的宝马就停在那里。
“上车吧。”他已经替自己拉开了车门,她想挣脱他,谈何容易。安子墨平易近人的外表底下有一颗霸道占有的心,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
她无奈地上了车,满脸的不悦,但是心里又隐隐地升起一丝希望。她希望什么,希望跟他重修于好,明知道这是奢侈狂妄的想法,可是她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对香港的路竟然也这样的熟悉,车子驶上了太平山顶,他踩了一下煞车,车子安稳地停住了。他按了一个键,车篷缓缓地打开了,他从车身跳了下来,回头伏在门上对她说:“再过一个小时天色就要暗了,我已经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
“惊喜?”她瞪大了双眸,什么惊喜,她不要惊喜,但愿不要是惊吓才好。
他打了一个响指,立即有两个餐厅侍应生装扮的人上前替他们张罗一切,不稍片刻,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铺着红格子桌布的白色桌子,同色的两把靠背椅子,紧接着桌子上又出了鹅肝排,巴黎龙虾,普罗旺斯鱼汤等等。
他望着她,嘴角含笑。她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束怒放的红玫瑰递给她。
她仰望着他,却没有伸手去接。
末了,她咬一咬牙,坚定而又果断地说道:“我要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