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伊醒的手脚都被固定在床上,只能伸出舌头来舐一舐干裂的嘴唇。
“妈,我是蓁蓁啊,你认识我吗?”她看着伊醒这个样子,每一次来都很心酸。母亲从她记事起,就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是她现在终日被关押在这里,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与人相处的机会,而且她已经忘记很多事,包括连自己的女儿也认不出来了。
“好吃,好吃。”伊醒无视她的话语,只是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医生破例允许替她松绑半个小时,但是脚上的带子仍然缚着。伊醒的双手一得到解脱,忙不迭地从她的手中将那纸袋夺过去,拿起一颗就放进自己的嘴里,连壳都不剥,狼吞虎咽起来。
“妈,你慢点吃,这些都给你,没有人会抢你的。”她轻声地说道,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伊醒吃了几颗,唿地她用忽然想起什么的眼神,两只手各抓了一把,放进自己的口袋,一直塞到两只口袋都撑得鼓鼓囊囊的。
“我要拿回去给你爸吃。”
“妈,你想起我了?”她欣喜若狂。她每一次来,伊醒总是不太认得她,要经过她多次提醒,偶尔会叫她的名字,但是在伊醒的记忆里,她仍然是那个十来岁的孩子。
“你晚上跟你妹分着吃,她还小,你让她多吃几个。”伊醒拍拍自己的口袋,露出满意的笑容。
“妈,你真的记得我了。”她略带凄楚地笑了笑。伊醒的脑海里还惦记着郁杰与郁盈,可是在她的身边却只有伊醒一个亲人了。
“我要回家去找你爸。”倏忽间伊醒的笑容就像闪电一般从嘴角边消失了,“我要去做饭了。”
她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伊醒始终惦记着郁杰,她忘记了自己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伊醒的思绪是不受控制的,她很快就变得慌张起来,但是两只脚被紧紧地绑在床上,使她无法动弹。她急着不知所措,抓住蓁蓁的手:“快点放开我,你爸就要回来吃饭了。他如果饿着肚子会不高兴的。”
她的手背上被伊醒许久不剪指甲的手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可是这些算不了会,更心痛的是来自于她的心。
护士与医生一拥而上,重新将伊醒的手绑了起来。揣在她兜里的栗子,纷纷地跳了出来,跌落在地上。
她抬起手抹去挂在眼角的一滴眼泪,听着伊醒哇哇的乱叫声,狠了狠心离开了那里。她走到外面,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才敢让自己的泪珠流下来。
究竟要怎么样做,才能帮助伊醒治好心病。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走得飞快,途中还接到了一通电话,正是香港那个导演的助理通知她的,说她下周就可以来拍戏了。
这个消息是振奋人心的,尽管她已经签了约,但是原本的心情应该是很明朗的。可是眼下,看到她母亲这个样子,她还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收了线,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她上了一部巴士,在驶过几站之后就下车了。走在路上,看着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她恍恍惚惚地走进一家书店。她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才能填补自己那空虚失落的心,也许在书店里能找到答案。她刚走到心理学分类的书架旁,又一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因为她在选书的时候,看到从对面的书架上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这的确是个男人,因为那男人穿了一件灰扑扑的机车夹克,从脸的下颌到锁骨,这中间露出来的一部分脖子上,有个明显的喉结。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全身戒备的那种情绪又上来了。她紧张而不安地盯着那个转过身去的男人。会不会是自己再一次猜错了呢,也许只是个路上人而已。虽然她是这样想着,但是视线仍然紧紧地停留在那个男人的背影上。她鼓起了勇气走到了那男人站着的地方,但是她刚一迈开脚步,那个男人就放下手上的书走到了另一边。更多的好奇心占据了她的脑海,今天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跟踪自己?
她匆匆地跑过去,发现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发了疯似的在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中,在整个书店中找那个神秘的男人,众人纷纷对她侧目,她这才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跑出了书店。她感觉到自己也快疯了,一直跑,跑到没有了力气才停下来。
“工作可以慢慢找嘛。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远处走来一对情侣,男人的手上拿着一叠报纸,女的则挽着他的胳膊。<cmread type='page-split' num='7' />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男的长得很阳光,只是神色有些焦急,不时地抬起头看面前的这幢大厦,“我先进去面试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我们再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