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婆子见允央面带笑意,就奇怪地问:“顶礼祭祀您笑什么?”
允央收敛住神情,正色道:“这个地方明明苦寒艰难,大汗为什么非要迁百姓过来,难道不能选一个更好的地方吗?”
婆子听允央这么问,愣了一下。接着她掀起帘子往帐篷外面看了看,然后才回来低声说:“本来这些事情,不该我们百姓插嘴,但是大汗这么做也是有苦衷。”
允央秀眉一挑:“那你详细说说。”
婆子上下打量了允央一眼道:“顶礼祭祀您来赤谷部落时间不长,这其中的原委您不清楚,也正常。我们赤谷人的祖先是哪里来的,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北方来的,有的说是从西面来的,还有人说我们就是中原人的一支。”
允央听罢,仔细想了想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中原人的一支可能性更大。毕竟与再北边的人,和西域那边的人相比,赤谷人与中原人的相貌更加相近。”
“我们自己部落里的人也常这么说。可是也不知祖先和中原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们赤谷人一出生就被灌输的观念就是往北边走,到北边去扩展疆域。”婆子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淡:“可是谁知道,北方的气候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还曾随家里人来过冥湖一趟,那里这里还有几个月是百花盛开,绿草茵茵,可是您看看现在,就算是现在还是夏天,这里已经是一片灰白了,长草的地方也就稀稀落落地几小块,哪里够牲口吃的。”
说到这里,婆子有些好奇地靠近允央道:“我听别人说,顶礼祭祀您就是烧的就是冥湖边的苔草,据说现在部落里有人生病就是因为牲口吃了这些苔草生了病,然后传染给人,因而才蔓延开的,是这样吗?”
允央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婆子:“你倒是个心地透亮的,困扰了部落这么久的事,倒让你三言两语地讲明白了。”
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就是爱和人聊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事情讲通了。我就是感叹这件事,您说,冥湖这里草这么少,那些牲口饿了可怎么办?还不得找那些苔草吃!这一来二去的不就生病了吗?我就捉摸着,这些牲口本就吃草的,让它们吃了其他的东西就会闹毛病,这不,这一次就闹了一个大的!”
允央用手支着腮,看着婆子说话,觉得着实有趣:“大汗这次算是给我找来个对心思的,我一个闷得久了,就爱和你说话,偏偏平时都找不到人。”
婆子受宠若惊地说:“顶礼祭祀您说笑吧,像你这样有神灵庇护的人,谁不愿意跟您说话呀?”
允央叹了口气道:“想和我说话的人不少,可是我愿意听的却不多。本来我在观星塔时身边有一个老妈妈,可是上半年时,她回儿子那里了。就剩了我一个,你都不知我有多闷,有时连着一个月都见不到人。若不是这次部落里出现瘟疫,将所有萨满巫医都召了回来,只怕再过段日子,我都不会说话了。”
“既然这样,您想听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婆子爽快地接过话。
允央眼中波光流转:“我就想你说说,这么贫瘠的冥湖,大汗为何死活都不肯放手?”
“这个……”婆子有些为难地沉吟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我若说了,顶礼祭祀您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讲的呀!”
允央点点头:“那是自然,我若连这个都保证不了,那还能让你信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