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凉,四下一片昏暗,寂静的公路两侧,只有稀疏灯火。
这个夜晚,宁静无比。
阮青青开着她的雪佛兰奔驰在空旷公路上,将油门踩到了极限。
她不顾一切的飙着车,试图用极致的速度将胸中的烦闷呼出。
昨天傍晚,师父的一通电话让她几乎抓狂。
虽然师父再三叮嘱让她好好呆在家中,可她实在忍不住。
她想不通,自己专注守护了十几年的男人为何一天之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不是说自己的爱人已经嫁给别人,因此,他才独身一人,终身不娶吗?
他不是说这一辈子都要悉心照顾自己,相携一生?
她费劲心思才挤走了方萍那个小贱人,本以为可以牢牢占有这个男人。
为什么,才过了一天,他就成了别人的丈夫,据说,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阮青青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二十八年,自己从十二岁等到二十八岁,等了他十六年。
原本以为自己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岂知,自己痴痴苦等,没等来自己的一生幸福,等来的却是他一家团圆?
师父!齐悔!为什么这样对我,阮青青拼命踩着油门,车速瞬间彪到了二百迈以上,她觉得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她永远忘不掉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情景。
那个一个绚丽的夏日黄昏。
她一如既往背着书包慢慢往福利院走。
她走的很慢,对于家,她从来都没有奢望。
在学校,她是成绩最差,人缘最差,脾气最差的女同学;在福利院,她是让院长,看护,甚至所有小朋友都头疼的问题女生。
她一无是处,她是一个弃婴,没有父母,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
阮。
据说,那是福利院的人在马路边抱起她来时,她怀里的一张卡片上,唯一留下来的字。
所有人都有名字,凭什么,她叫丫头。
她不服气,她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为什么别的孩子轻而易举拥有的幸福,她始终感受不到。
那天,她又考了倒数第一,因为她,班集的流动先进红旗拱手他人。
在学校,她强撑无所谓的脸,受尽所有人的嘲讽。
她慢慢往回走,天边,那一抹绚丽的火烧云如同泼墨般重彩瑰丽。
她看着天边的流动的云霞,一边走,一边流泪。
街道上车水马龙,华灯初上,五彩的霓虹灯闪烁七彩的光。
到处繁华胜景,为何独独她的世界,一片灰暗。
她站在马路中心,看着一辆汽车飞速向自己奔来,不知为何,忽然就不想躲了。
汽车飞速逼近,她微微翘起唇角。
她才十二岁啊,还来不及享受一天美好就失去了生命,是不是很悲哀?
一道身影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拽出她,将她扯了回来。
她抬起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在那一瞬间。
她从未见过这样清隽温和的男子。
他的眸光中饱含着淡淡的哀伤,关切的看着自己,轻柔的开口:“你没有受伤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橘黄色的夕阳,将所有的余光映射在他身上。
他的侧脸,如墨勾勒。他站的很直,也很高,高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仰。
“注意安全,回家吧。”男子低头摸了下她乱蓬蓬的头发,转身欲走。
想都没想,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襟。
当年的她又瘦又小,还不到他的胸口,她拼命拽住他。
死死盯着他,死活都不松手。
“身上不舒服?”男子隐忍的蹙了蹙眉。
她倔强的摇了摇头。
“既然没事就回去吧,已经晚了。”男人微微一动,她的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男人大踏步离开。
她盯着他的背影,片刻后,她做出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扔下书包,撒腿追了上去。
她不停跑,跌倒爬起来,摔的浑身是土,眼泪混合了汗水把她的短发浸湿,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回头。
她再次摔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
这时,天边最后一抹光已湮灭在西方,男人的背影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她张开嘴,嚎啕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瓶矿泉水忽然递到眼前,她抬起头,他正看着她。
一瞬不瞬。
“别扔下我!”她喘息声开口。
“为什么是我?”男子蹙紧了眉头。
“你救了我,我要跟着你。”
“你应该回家。”
“我没有家,福利院不是我的家。”
“福利院?你的父母呢?”
“我是个弃婴,我没有父母。”
“你应该回去,我是一个浪迹天涯的人,我也没有家,跟着我,不会幸福的。”
“你让我跟你一起浪迹天涯吧,我会煮饭,洗衣服,我什么都会做的,只要你别赶我走,我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