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告诉他的,当初我从忘川得知了一切后,心灰意冷回到了俗世,后来,我遇到了何兄,告之他一切事情。我们去过苗疆寻找,可湘西那么大,懂医蛊的人不再少数,他们对外地人本来就有敌意,我们明察暗访了很久也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伟正的左腿就是在湘西受的伤,连他的命也险些留在那个地方。晚清就是那个时候,被他遇到收养的孩子。”
齐悔见郭瑶面有责问,赶紧解释。
“嗯,阿爸为了找阿姆,受了很多苦,他真的没有放弃过,只可惜,老天不长眼,没让他们见上一面。”
女孩抿唇看着郭瑶,眸光浮起一层泪花。“我就是那时候被收养的,若不是遇到阿爸,我早就死在族人的争斗中了。”
“你也懂得巫蛊之术吧,你身上种有灵蛊。”
郭瑶淡淡看了眼这个温和的女孩,她的眸光宁静清澈,应该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嗯,这是我打小就种下的本命蛊,可惜,我父母死的早,驱蛊之法我都不记得了。”何晚清轻叹了口气。
“何伯伯,这个给您,这是我师父遗物,我想,这个应该由你保管。”
郭瑶将手伸进背包中,意念一转,将藏在丝囊中的巫蛊卷轴和一个翠绿色的竹筒统统拿了出来。
她之所以能认出何伟正,正是因为竹筒内苗凤遗留下来的金蚕卵的异动。
想必,这卵囊中残留了苗凤生前的意识,所以才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心悸恸哭。
“我师父的医术我继承了,但这金蚕蛊术我却修炼不了,不如就借花献佛吧。”郭瑶将手中的东西放入何伟正手中。
何伟正摩挲着这卷残旧的卷轴和那个墨绿色的竹筒,忍不住,老泪纵横。
郭瑶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说说。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也许,谁都无法安慰了他。
何晚清一直凝视着郭瑶,这个女孩儿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她记得小时候妈妈告诉过她,凡事有这种气息的人,身上一定藏有蛊灵级别的神蛊。
“小瑶,我和你何伯伯还有话要说,你别走远,祭拜后回车上集合,我去去就回。”齐悔看出郭瑶还有心事,就没继续跟着她,扶着何伟正走了。
郭瑶点头离开,径直朝平家姐妹走去。
映晴早就看到了郭瑶,见她和人交谈没过来打扰,抬眼瞧她朝自己走过来,赶紧放下身边的事,迎了上来。
“你来啦!”映晴礼貌的对郭瑶点了点头。
“嗯,节哀。”郭瑶诚恳的回了一句,“我想给姑婆上柱香。”
“这边请。”映晴亲自引领着郭瑶向灵堂走去。
面对着照片上冷艳孤傲的佳人,郭瑶心中五味参杂,很多时候,我们面对生者总会有些挑剔,可一旦她们离去,留在心里的,却总是他们善良的一面,也许,这就是人性。
对待死者总比生者宽容。
……
等郭瑶上完香,姐妹俩对视一眼,正了正身,给郭瑶鞠了一躬。
两人对郭瑶的谢意不言而喻,若不是她,这个家估计早已经支离破碎了。
“奶奶让我告诉你,有些东西她带走了,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怪她。”映雪揉了揉酸红的眼,轻声解释。
映晴的表情也不似刚才那样平静,在郭瑶面前,姐妹俩都无须在掩饰自己的悲伤。
“我知道,你们俩想开一些,你们还这么年轻,不要封闭自己,人生还有很多种选择,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想,姑婆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就此沉沦下去。”
郭瑶诚恳的望着姐妹俩一冷一悲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
能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今后的路要怎么选择,她没办法替她们决定。
“谢谢你,我和映雪会好好生活下去的。”映晴轻点了下头,郭瑶又寒暄两句,准备告辞。
“请等一下,这个东西,我想应该送给你。本来我打算让人送到警局去的,既然你来了,就亲自带走吧。”
平映晴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躬身后飞快离开,很快,拎着一副画卷走了回来。
“这是?”
“这是平映照生前买的一幅画,我想,它,应该属于你。”平映晴淡淡的说。
“画?”郭瑶一怔。
“嗯,你收下吧,他买的东西我和二姐都销毁了,只有这幅画留了下来。”映雪柔声符合。
画卷密封在一个纸盒内,郭瑶也不好当着姐妹俩的面打开,只得接过来,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父女俩驾车离开了平府,离开这片馥郁芬芳的葡萄园,何伟正拄着拐杖目送他们离开,一直挥手示意,久久不肯离去。
和暖的风吹散他满头斑驳的白发,阳光拉长他的身影,车慢慢远去,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样子,郭瑶这才扭回身坐正了身子。
心中默默叨念。
“师父,我终于将您最珍视的东西交到您最爱的男人手里,如果您在天有灵,请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