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衡去纽约后,沈渔白天去拜访她筛下来跟刘东衡没有牵连的客户,晚上去李默铭的酒吧泡着,有时候李琳琳也跟她一起去,玩得晚了,沈渔就去李琳琳和朋友合租的房子里挤一晚上,第二天换件李琳琳的衣服去上班。
刘东衡每天都打电话过来,问她今天过得开不开心,有时候也说说子彻,说这小子很犟,不同意跟他回来,王永怡又铁了心让他带子彻走,他只能多呆几天,慢慢哄子彻。
晚上没事的时候,沈渔照例给父母家打电话,以往妈妈还快就会接电话。今天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她又打了爸爸的手机,爸爸很快接了电话,说,“小渔,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妈妈急性心梗,医院刚才下了病危通知书,你赶快回来”。沈渔挂了电话,脑子乱糟糟的,冲到楼下,把车开出来,才想起来,西夏离北京有一千多公里,一个人开车过去不现实,必须坐飞机。
她赶快打开电脑,手忙脚乱地查机票,最早的航班也要明天早上八点钟,她实在等不了那么久。刘东衡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她猜想可能在飞机上。实在没办法,她试探性给李默铭拨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办法。李默铭说,“我自己有飞机,两个小时后就可以起飞。你把行李收拾好,过一会我来接你”。
沈渔跑到卧室,把行李箱拉出来,随便塞了几件衣服,带上证件,就到楼下等李默铭。李默铭的车很快就过来了,帮沈渔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就飞快向机场开。在车上,沈渔又给刘东衡打了个电话,他手机还是不通,她就发了条短信给他,“我妈妈病危了,你要是回来了,尽快到西夏来”。
李默铭一直把沈渔送到飞机上,看她哀戚戚地不愿说话,就没下飞机,陪她飞到西夏。下了飞机,李默铭安排的司机已经在等,直接把他们送到沈渔妈妈住的医院。沈渔妈妈正在抢救,沈渔爸爸在病房外来回踱步,急得六神无主,看女儿回来,急忙迎上来,抱住女儿,两人泣不成声。
李默铭轻轻拍了拍沈渔的肩膀,沈渔爸爸才注意到他,松开女儿,问他怎么称呼。李默铭说,“伯父,我是小默,沈渔的朋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说”。沈渔爸爸呆滞地说,“到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医生从抢救室冲出来问,谁是家属?沈渔和爸爸赶紧凑上去,问妈妈怎么样?医生摘下口罩说,“不太好,家属进去见最后一面吧”。沈渔拉住医生的手,恳求他再试试,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快进去见最后一面,晚了病人就没有意识了”。
沈渔飞快跑进病房,病床上的妈妈已经奄奄一息,她腿一软,跪在床前,连声唤妈妈,妈妈眼珠微动,努力想说出话来,嘴唇无力地动了半天,只吐出一个渔字。沈渔和爸爸一人握住妈妈的一只手,妈妈痴痴地看着他们,眼睛里充满不舍,爸爸安慰她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小渔还等着你帮她带孩子”,沈渔点点头,“妈妈,你说孩子会像我多一点,还是像阿衡多一点?”
李默铭在后面听得心酸,他经历过和初夏的生离死别,那份痛苦至今记忆犹新,他不忍再听下去,就快步走出来,给刘东衡打电话,刘东衡手机依然打不通,他发了条短信给他,“沈渔妈妈怕是不行了,你快点来西夏”。
李默铭听见沈渔嚎啕大哭,急忙冲进来,沈渔妈妈已经闭上了眼,沈渔爸爸坐在床边,目光呆滞,不言不语。李默铭走到沈渔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伏在他肩头恸哭出声,哽咽着说,“我没有妈妈了”。他忍不住拥住她,怀里的她纤瘦柔软,手感很好,足以让他情动,他恍惚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轻声劝她节哀。
沈渔爸爸不肯让护工把沈渔妈妈遗体推到太平间,坚持说她还会醒过来,护工说她已经死了,争执了两句,沈渔爸爸突然昏厥在地,沈渔吓了一跳,冲过去喊他,李默铭赶快叫了医生来,医生检查完,说,“病人伤心过度,加上年龄大了,受不了刺激,我用些药,让他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沈家的亲戚得到消息,陆陆续续赶到医院。沈渔既要照顾爸爸,又要给亲戚解释妈妈去世的原因,楼上楼下来回跑,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楼道里。护士去病房喊李默铭,说他女朋友晕倒了,让他赶快过去。
李默铭一溜小跑,在楼道的椅子上看到毫无意识的沈渔,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过了许久,她才睁开眼睛,盯着李默铭看了半天,失望地说,“小默是你?我以为是阿衡”。李默铭无奈地笑笑,“你晕倒了,阿衡还没有联系上”。
沈渔挣扎着自己站起来,“小默,麻烦你照顾我爸爸,我要去和舅舅他们商量下妈妈的丧事”,李默铭拉住她,“你去你爸爸房间,好好睡一觉,丧事我代你去谈”。沈渔犹豫不决,李默铭说,“交给我,你去睡一会,后面几天有得忙”。
送走沈渔,李默铭去找沈家亲戚,进了门,先解释说,沈渔晕倒了,他来代她商量丧事安排。沈渔婚礼因为刘立志建议小范围办,沈渔父母就没通知亲戚参加,亲戚看李默铭来谈丧事安排,以为李默铭是刘东衡,就招呼他坐下,把西夏的丧事风俗大致讲了一遍,问他就按西夏风俗办行不行。李默铭说,“行,你们都是长辈,你们看着办,让沈渔妈妈一路走好就行”,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现金递到沈渔舅舅手上。
沈渔舅舅只有沈渔妈妈一个姐姐,极力想把姐姐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起初担心沈渔和沈渔爸爸想简单办,现下看李默铭很配合,觉得很欣慰,就抹着眼泪说,“交给舅舅你就放心吧,舅舅一定把你妈妈的丧事办得体体面面”。李默铭知道他们误认为他是刘东衡,心里挂念沈渔,也懒得解释,只说钱要不够的话找他要就行。
谈好后事安排,沈渔舅舅就安排其他亲戚分头去置办丧礼要用的东西,吩咐李默铭上去照顾沈渔爸爸和沈渔,说自己和儿子会一直守着沈渔妈妈,让他不用管了。李默铭匆匆忙忙跑回楼上,沈渔爸爸还没醒,沈渔趴在床边睡着了,李默铭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沙发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卷成团给她塞到脑下当枕头,又出去找护士要了床被子给她盖上。
晨光微亮,沈渔爸爸睁开眼睛,看见女儿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昨晚跟她一起来的小默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也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爬下床,穿好鞋,到楼下妻子的病房,病房里空无一人,他才想起妻子已经去世了,蹒跚着走到医院门口,碰到正在等灵车的小舅子,小舅子上前扶住他,两人沉默着一起等灵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