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军部召开大型会议,巴黎上上下下所有军官全部到位。一百年前,法国将其大多数的军队都用于保护海外殖民地,这是往好听的说,其实就是为了镇压法国殖民者和殖民地原住民的叛变。而剩下的军队遍布了整个帝国,却主要被用来解决一些闲散的本地事务。
这群到会的军官大部分就是这样的,贵族出身,贪生怕死,又追慕势力,率领一群游兵散将,行使类似宪兵的行政权利,而真正的统帅,真刀实枪上战场的军人在殖民地,所以几年前的普法战争他们才输的一败涂地,整个国家都险些被普鲁士人吞并。
普尔曼跟随安德拉斯老司令从印度支那回来,同时带回了一大批殖民地的将士们。因此这次的会议主要决定这群队伍的归属问题,以及为普尔曼追悼同时授予他一些形式主义的荣誉,类似追封烈士这样的过程。
“普尔曼少校是我选中的接班人,我是看着他从叛逆少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的死对我来说是一个过于突然的打击,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安德拉斯站在最前面,沉痛的说。他满头银丝,身形却依然健壮,不减当年威风。
安德拉斯出身贵族,自幼投军,全靠自己的本事和努力奋斗到今天的地位,他一生未婚无子无女。多少人不服他的管束,看他不顺眼,盼着他早死,可他偏偏越活精神头越好,那些人恨得牙痒痒的也没办法,他们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安德拉斯是总统钦点的司令。但他们却可以动他的接班人普尔曼。
费奈斯就站在靠前的地方,几个与他关系紧密的将军和他在一起,他们面上也做出一副沉重的样子,心里面早就不耐烦安德拉斯讲的场面话,只等着安德拉斯宣布军权归属费奈斯。他们之所以这么信心满满,是因为费奈斯是众位军官中资历最老,背景最坚实的一位。他接手普尔曼的手下再自然不过了。
台上安德拉斯一双明目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某些人在想什么,他心知肚明。罗切斯特把普尔曼遇害的过程全告诉他了。安德拉斯不是老糊涂,就算没有证据,用心想想,普尔曼死了,谁受益最大?当初他同意普尔曼去修堤坝也是想锻炼他,年轻人初来乍到是要低头服软多锻炼,他哪里深想到其中还有这样大的阴谋,有人对普尔曼恨之入骨啊。
安德拉斯毕竟老了,又常年呆在殖民地,多数势力也在殖民地,如果不是总统亲自请求他回来,他根本不会回国。这里聚集的军官们谁没有跟费奈斯,跟邦尼特家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无形的压力迫使他必须作出决定,况且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过想统领普尔曼的兵,并不如他们想象的简单。
“今天的会议还有一项内容,我要为普尔曼少校所留下的将士们指定一位新的军官,今后他们将归为他所用。”
终于到关键地方了,昏昏欲睡的军人们都来了精神。
“总共一千一百七十八人,其中五百零三人为骑兵,剩下的都为步兵,暂时未并入现在军队防御系统。”这么大一拨人,还都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其他人听着都心动了。
“费奈斯,你上来吧。”
费奈斯大胡子底下是得意的笑,他拍了拍衣服,踏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没走两步,从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接着就是大喊声。
“有人硬闯重地,赶紧举枪。”
“我看谁敢。”
一声厉斥,惊住了所有人,包括台上的安德拉斯。他向来老练镇静的脸上也留露出一丝意外。
只见一群穿着姜黄色军装的士兵持枪冲进来把所有蓝色军装的士兵全部制服,后者根本不是前者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压住,连抢都来不及拿。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昂首阔步的从中间走进来,他穿着黑色西装和黑色胶底皮鞋,头发梳得发亮,唇上的两撇小胡子精心保养的很好,似乎是典型的富商。可是他手里却握着一把手枪,面色阴沉,好像只要有人拦他的路,他就一枪打爆他的头。
有人认出了他,吃惊道,“是米歇尔欧罗斯。”费奈斯的全身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安德拉斯马上下来,快步迎向米歇尔。他都不知该如何跟米歇尔解释,普尔曼在混乱的殖民地拼死拼活都没有关系,一回到法国就出了事。
这下米歇尔突然回来,事情真的不好收场了。
米歇尔的地位太微妙了。除掉约瑟夫和莫博森这两个眼中钉后,在普尔曼的辅助下,米歇尔的势力几乎占据了印度支那整个西南部,甚至包括一小部分印度的东边。米歇尔本就是半个军阀,这些年更是训练了大批的私人军队。他垄断了全部橡胶和烟草产业,现在法国国内所销售的香烟橡胶制品百分之九十出自他的宝蒂那公司,说他如今富可敌国都不为过。否则老伯爵对普尔曼的失礼也不会一忍再忍了,毕竟原本最不被重视的儿子竟成了殖民地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