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只是一个软绵绵的枕头,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酸楚,女人一怔,然后慢悠悠的蹲下身子,从地上将枕头捡了起来,然后平静的放在了床上。
雪舒像是要抓狂了一般,双目都染上了血红色,她失声的尖叫了起来,“我都已经跟你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恨他们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给卷进去!”
一声又一声的凄厉的喊叫,震得她耳膜发麻,但是神色,依然没有多大的波动。
“妈,这是我的事情。”
“是!这是你的事情,我不该管!可是你才多大?黎烟,你才十九岁啊,你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啊,挣钱养家本就不该是你来干的事情!好,你说你是为了我的病,放弃了你的学业……我认了,可是现在呢,你在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你知道么!”
说着说着,雪舒就猛的咳嗽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停,她趴在了床边,咳出来的痰中,还夹杂着血迹。
黎烟迅速的弯下腰,拿了痰盂放在她面前,然后帮着她轻抚着后背。
“妈,你可以忘记曾经的痛苦,可以忘记那个男人,所带给你的一切,可是我忘不了,我的童年呢?我是怎么样活到今天的?不把这些痛苦,全部的施加回去,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低沉而饱含着报复的话语,从女人的唇中溢出。
她的眼睛不知道正在哪里聚焦,瞳孔中的怒火和仇恨,已经将她的大脑给燃烧了起来。
雪舒第一次在她的眼睛中,看见了这么多的东西,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女儿,原来竟然怀了这么多的心思,她所有的坚强,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而已,那是被贫困和痛苦所逼至出来的无奈!
“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的,无论是萧筱……还是那个女人,或者是林……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雪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无奈到绝望的笑了起来。
“而这个男人呢?萧筱的丈夫呢!黎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你的处境,该会是多么的危险!”雪舒的眼睛猛地睁开,紧紧的抓住了黎烟的手臂,“孩子啊……”
“妈……”黎烟低叹,“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有回头的路了。”
一句话,让雪舒,面如死灰。
是啊,她已经迈出了这关键的一步了,一切就不可能再回到原点了……思及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温情,偶而流露出来的宠溺,她已经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保持着大脑的清醒了。
她能够做的,似乎只有在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小心翼翼的保护好自己的心脏,不能够让它再流失了。
黎烟的目光放远,“如果真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也认了……”
程丰说来接她,可是到了她真正下班的时间点的时候,却也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人影。
她按时的下了班,也没有刻意的留在这里等他,人家不过只是一句无意之言,如果她认真了,那她注定是个失败者。
站在歌舞厅外面的女人慢悠悠的朝着前方的大马路走去,两手习惯性的插在自己的宽松大衣的口袋中,前额处的齐刘海被风吹得时不时的会飘起来,她下身穿着紧身的牛仔铅笔裤,尽显修长惹眼的大腿。
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却在这个时候,映入眼帘。
而坐在车内的男人,两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原先垂直下来的黑亮的头发,而今理得很齐,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套装,用眼神示意她上车。
“你很失落?”男人的话平静无奇,双目直直的看向前方宽敞的大道,又微微的眯紧。
她系好了安全带,“我没有听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程丰低笑了几声,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多了一丝的玩味,“看见我没有及时的出现,你很失落?”
车内的氛围……似乎在这个刹那,紧张了那么几秒。
就连她的呼吸声,似乎都变得急促了起来,犹如被人戳中了自己的心事一般,她捋开了额前的碎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却总觉得身旁男人的视线还在她的身上反复的扫着。
他勾了勾唇,锐利的双眸似乎能够贯穿她的身体,将她所有的心思都一览无余,嘴中吐出这么几个字来,“去打高尔夫。”
高尔夫球场中,大部分都是有权有势的权贵之人,男人一身雪白色的球衫,被拥簇在众人之中,潇洒的挥起了手中的球杆,而那白色的小球就像是长了眼一般,在空中划过了漂亮的弧度,最后直直的滚落进了远处的那个洞口。
掌声瞬间有如雷鸣,而那头的男人,却放下了杆子,在一片阿谀声中,缓步的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穿着一身简单休闲装的小女人,显得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她双手环胸,波澜不惊的眸子,落在了正走向他的高大男人身上,裁剪有度的运动装似乎将他显得年轻了许多。
“要不要试一试?”他抓起了她的手,就要领着她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我不会这个。”黎烟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来,然后抬头看他,“我就站在这里看一看就好了,就不过去凑热闹了,要是丢人现眼了该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