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追耸了耸肩膀,言外之意:有毒就有毒吧,谁怕这个啊!
班主任老头大概知道再跟张达追周旋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来,张达追摆明了态度,根本就不想搭理自己,再耗下去就没意思了,张达追拿胶布封住嘴这一行为,说到底还是上次,自己在办公室训斥他的后果,让他该说话的时候可以说,不该说话的时候就拿胶布封住嘴。这次张达追是在挑衅,可是自己根本不想让他再去办公室聆听教训了。
李真莎不小心碰掉了杯子,一声清脆的响声让乱糟糟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几秒钟。但是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老头的大喝吓得蹦了起来。
“李真莎,你给我站起来!亏你还是模范团员呢!班里乱,你也跟着乱?”
李真莎闻言皮笑肉不笑的说:“老师!您搞错了吧?我还没入团呢!要不就是您在没通知我的前提下私自给我入团了,团费您给交的呀?”
班主任哑口无言。
他又能说什么呢?当初是他自告奋勇的要接下这个全年级最难管理的班级,并当场跟校长立下军令状,带不好这个班,我就不要全国优秀高级教师的职称。可是如今他来班里三个月丝毫没有改变,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让他这个心高气傲的老头能说什么呢!
赖章看了一眼纠结的班主任,撇了撇嘴巴:“好无聊哦!”
班主任黑着脸看了一眼赖章,一步一步踱回讲台扫视着全班的学生。那种眼神很让人畏惧,有些学生不由得低下了头,但是也有些不怕死的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着班主任,猜想着他的下步棋会怎么走。
沉默。衍生出的沉默覆盖了这些年轻的生命,也上演着他们此刻的心情,恼怒的仍旧在恼怒,愧疚的仍旧在愧疚,还有无所谓的仍旧在无所谓着,总之没有谁去与老头感同身受。
班主任老头收起了犀利的眼神,瞬间显得老态龙钟,摆了摆手,长叹出声:“好吧!你们都坐下吧,既然大家都不想听我讲课,那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听完之后怎么做你们自己选择,自己决定!”
赖章大为兴奋:“太好了!”然后突然意识到在如此安静的教室里这样喊是非常不明智的,就像一百个人服装统一在一起吃饭而且都在用筷子,只有你拿手抓,顺便还穿了一件不合队伍的衣服。但是老头并没有恼怒,他平静的看了一眼赖章,但是他的平静让赖章浑身不自在,像是有条小虫在背上不慌不忙的爬行,弹又弹不掉的感觉。
老头并没有因为赖章的起哄而影响他要讲故事的执着的情绪,接着说:“一群非洲小孩在一间破屋子里上课。班长哀求老师:‘您去劝一下娜娜的爸爸吧!她还那么小,不能嫁人!’老师还没回答,外面冲进来几个人,一把拉住丽丽:‘臭丫头,跟我们回去嫁人!’班长急忙拦住:‘你们干什么!’但被一把推开。班长大声责问:‘老师!您说话啊?’那些外来人哈哈大笑:‘说什么呀!她下午也要嫁人了,哪有时间来管你们啊?’说完拖着丽丽扬长而去。班长吓傻了,大家也吓傻了。老师哭了,大家也哭了。过了一会,老师边擦眼泪边笑着说:‘我哭什么呀!来,上课!抓紧时间学习……她的嗓子渐渐酸涩,她的嗓子渐渐沙哑。”
教室里出现一片嘘声。隐约之中有人小声哭泣。肯定是几个心肠软到不行的女生掉的眼泪,这样的故事讲给小学生听比较靠谱,换作他们,有几个人会相信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除非他也在非洲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
赖章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哎!好可怜哦!可是老师,我想说,你这个故事很烂,而且很狗血,这是在中国,不是非洲,你选错了背景,我们脑子都很正常,所以没法神经错乱的对你的故事有所表示,很遗憾。”
班里刚刚拥有的良好氛围,被赖章这么一搞,完全变了味道,与老头的期待完全南辕北辙,刚刚听见有人在哭的时候,他心里还很得意:“我就说嘛,我能镇得住这帮学生。”但是赖章话一出,班里就有人笑岔了气,老头脸上直接挂不住了。
“赖章,你马上给我出去,我的课以后你永远都不要上了,马上离开这个教室。”
赖章一副惆怅不已的表情:“哎!老师,你不能怪我,如果我是超人,那我就能救她们了!我要是超人,也就不用惹我敬爱的班主任老师您生气了,可惜的狠,我不是超人。哈哈哈哈......”说完扬长而去。
老头没有指望赖章能给他道歉,就算是道歉赖章也会推迟到明天,这是赖章的一贯作风,不过老头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后悔,可能有点儿过分了,竟然被一个毛头小伙子惹恼到失去控制的大吼,竟然为了面子对自己的学生说不要来上他的课!也许自己在担心赖章在班里的号召力会将自己好不容易改善的班级氛围拉到了谷底,也许自己真的没有能力带好这个班,也许自己是真的老了,调整了下心情,语气变得稍微温和:“我讲完了!你们是不是也跟赖章一样觉得这个故事很烂?”
没人响应。
班主任扫视众人,然后拿起教科书走出了教室,剩下端坐一屋子的学生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