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有我在,别难过了,慧。”季钢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宇文慧闭上了眼睛,在他熟悉的气息里,她的脸烫得发烧,她尽情地流泪,不知道是因为感激还是因为羞愧,抑或是两者兼有。季钢不知道,在他的热情里,妻子正在斟酌该怎么向他提出离婚的要求。
凌晨的办公室里,当激情退却,宇文慧和田石松都在各自的心里感到了变化。宇文慧明白从今往后,她不能再以季钢的妻子示人,她的身心都不再属于那个守护着她的丈夫,再以这样的身份与他生活下去,无异于是对他的嘲弄。当她目送田石松离开办公室,便在心里下了决定,无论会激起多么大的震动,就算天下人都唾弃她,她也得勇敢地面对,不能再像母亲去世时那样懦弱,懦弱带来的只有难以挽回的伤害,田石松、季钢,包括她自己,都因为她的怯懦而伤痕累累。
她暗暗地逼自己快点与季钢摊牌,她紧张得浑身发抖,她不觉紧紧地抱住了季钢,以支撑自己行将倒塌的理智。她的拥抱和颤栗却激起了季钢的热情,他只觉得浑身燥热,突然抱起了她,往卧室走去。
待宇文慧完全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季钢压在了身下,季钢火热的唇正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她突然惊醒了,不——她不能让季钢在田石松留下的余烬上重燃爱火,那是对季钢人格的污辱——污辱,想到这个词,她一下子推开了季钢。
季钢愣住了,他看着她扭曲的身体和惊慌的眼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他情浓之时拒他千里,在他们的夫妻生活中,虽然都是他主动,可是他从未受到过拒绝,今天是怎么了?季钢惊讶恼怒之余,又渐渐地想通了,或许是因为她刚才提到了过世的母亲,自己却不识相地燃起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起裤子背过身去,转身之时还没忘记把被子拖过来,盖在妻子身上。
宇文慧推开季钢后,被他的眼光看得惶惑不安,她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见他用被子盖住自己,又背转身去,她被他感动了,一向在她眼中粗鄙的丈夫,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尊重她最爱护她的男人。她冲动地跪在床上,用**的身体从后面抱住了丈夫。季钢正在为自己不适当的激动感到不安,宇文慧的举动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柔情,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拥住了她,他吻着她梨花带雨的脸,抚摸着她柔软的身体,刚刚被按下的热情再度点燃,宇文慧紧闭双目,逼迫自己回应季钢的激情,她紧紧地抱住季钢,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她的身体如波浪般起伏,季钢在她的疯狂里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他感到身体里阵阵巨浪呼啸着腾空而起,他的**如破闸的洪流,奔涌不息,把他和宇文慧都彻底融化了。
宇文慧怀孕了,这消息使季钢喜出望外,也使宇文慧的负罪感稍稍减轻。那天以后,她躲着不与田石松见面,这让他非常不解,原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宇文慧的承认,却不料承认过后就是不再相见,那天凌晨发生的事,被田石松看作是他和心爱的人之间的全新开始,他以为他和宇文慧的爱情苦旅总算熬到了头,却不曾想,之后的一切都与他的想象南辕北辙,似乎从那天起,他反而彻底失去了宇文慧,连与她见面交谈都成了奢望。
每天夜里,田石松都在细细地回味与宇文慧之间亲密接触中睡去,在梦里他一遍遍地重温那个难忘的凌晨所做的一切,每天早上都在怅然若失中醒来。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听说宇文慧怀孕的消息。
田石松震惊了,他认为宇文慧既然还爱着自己,又怎么能跟别人发生关系,虽然这个别人是她的丈夫,可是,对于相爱的他和她来说,她的行为完全玷污了他们的爱情,她再次背叛了他,为什么?他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宇文慧没能躲开田石松的质问,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眼里的伤痛和悲愤。她的无语让田石松当成了她的愧疚,他抱住她,以为可以旧梦重温,让那个凌晨的故事再度演绎,他感到怀里的宇文慧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她的坚决让他知道他渴望的一幕永远也不会再上演了。
望着她的背影,田石松握紧拳头,人生的第一段最真挚的爱情就这样戏弄了他敏感的心,他不懂真心付出为什么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他开始恨季钢,他把宇文慧的“背叛”看作是季钢的杰作,他恨季钢以那样一个粗鄙之身,蛮横地霸占着宇文慧最美丽的身体;每当夜晚,他的脑海里就会交织地出现自己和宇文慧之间的甜蜜欢洽,和宇文慧被季钢粗暴占有的丑恶画面,前者使他沉迷陶醉,后者使他妒火中烧,这两种感情左右着他的情绪,让他夜夜不得安宁。
夜不成寐的痛苦折磨着田石松,他越来越沉默寡言,内心却涌动着难以平息的潮水。在宇文慧的儿子出生的那天,他心里的洪峰终于无法扼制地冲破了堤坝。
厂医务室新调来一个叫华婷的女医生,柳眉秀目,丰满挺拔,一来就受到了很多适龄小伙子的追捧,只有田石松从来没正眼看过她,华婷早已经注意到这个叫田石松的男子,学识和形象都挺让她满意的,只是他眼里似乎看不到她的存在,气恼之余,她暗地里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因为宇文慧对田石松的刻意躲避,她没能看出什么意外情况来,这一来华婷有点坐不住了,凭自己的条件,既然田石松尚未有意中人,为什么吸引不了他呢。
她有意地往车间里跑,名义上是关心第一线工人的身体情况,其实她是在找机会跟田石松拉近距离,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更是瞅准了往田石松身边靠,田石松满脑子都是宇文慧的身影,根本注意不到近在咫尺的这个漂亮女医生,只是觉得到哪儿都能跟她“巧遇”,他也没往心里去。那天他听说宇文慧在医院生下了一个七斤半的大胖小子,同事们都在赞叹不已,没一个不说季钢好福气的,他突然感到血往上涌,一种绝望的感情在心底里如火山般喷发,灼得他只觉眼发晕,借口说身体不舒服便去医务室开假条,华婷看见他来,喜上眉梢,好好地给他检查了一番,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说可能是感冒前兆,给他开了些板兰根,让他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并大方地开了三天病假给他。等田石松一走,她便对另一位医生说有个退休老工人那里她约好了今天要去看望,田石松前脚进了屋,华婷后脚便跟到了。
田石松打开宿舍的门,见是华婷,他一怔,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华婷笑了笑,自己走了进来。她拿起一只茶缸把板兰根倒进去,又加了些水,把茶缸拿在手里摇了摇,把药液摇匀了递给田石松:“喝了吧,你的感冒可能才开始,这时候喝药最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