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夜元阎听到这里,忍不住咬了下牙,抬脚踹开了病房门,门板拍在门后的墙壁上,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病房里面的两个袁小姐。袁粉看到夜元阎后,霎时间就吓住了,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慌失色的凄惨之色,想要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夜元阎一脚踹到袁粉的身上,袁粉顿时掼出老远,撞到墙壁上,嘴角淌出一丝鲜血。可见那一脚的劲道可不小。
嫣红走过去拉着袁粉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对着夜元阎说:“阎少,是我治下不严,这就带回去教训。不打扰你和袁小姐说话了。”说着半拉半拖地将袁粉给弄出了病房,合上了房门。
袁粉在离开病房后就甩开了嫣红的手,抬手擦了自己嘴角的血迹。嫣红不会拿她怎么样的,袁粉有这个认知。嫣红的心里可不会少恨袁吉心,可是挨着阎少,不敢轻易出手,自己就是嫣红捏在手里对付袁吉心的武器,所以刚才阎少发火的时候,嫣红才会上前把她给护了下来。
人么,还不都是有着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私心。这是人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嫣红若是没有这点恋慕着阎少的私心,袁粉怕是上一回就被活活饿死了。
同样的,也正是吃准了嫣红的这点私心,袁粉才没有对吉心下杀招,她既然可以给吉心下媚药,就有机会给她下毒药,可是袁粉还是放弃了要命的毒药,选择了媚药,不是她袁粉的心里念着吉心名义上算自己的妹妹,留了那么一手,而是袁吉心若是死了,她袁粉在嫣红的眼睛里就没有半点利用的价值。
被别人给利用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被别人利用的资格。袁粉本来就是嫣红的眼中钉,现在若是没了那么一点可以利用的价值,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所以袁粉不会杀了吉心,但是也不会让吉心好过。而嫣红虽然恨透了这两个袁小姐,可是却不好下杀手,三个女人便这样子达成了一种竞争共存的关系。人类社会中的人与人的关系,很是奇妙。
吉心和袁粉一番对话之后,看清了袁粉的为人,只感觉自己蠢得可笑,都被袁粉算计了那么多次了,居然还能这么掏心掏肺的相信她!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自己太蠢?
夜元阎从刚刚袁粉的话里面听出来了,当初他误会了吉心和李亦泽。他没有想到袁粉会在暗地里面动手脚,他想着就算袁正明不在了,可是吉心的户头上还有那么多钱,她还有那一套别墅,这些钱和房子,足够她过得很好,她没理由去勾搭别的男人。
当时夜元阎是真的生气,所以才没有去找她,一直到后来她被李家人的那个大小姐给暗算,浑身是伤,再到后来她没了孩子,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他虽然也心疼她,可是心里到底是憋着一股子无名火,撒不出来,又压不下去。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和李亦泽一起出现的事情而闹心。
现在好了,阴差阳错的,事情都说开了,误会也没有了。当时她一无所有又遭遇家里重大的变故,稍微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坐视不管,何况李亦泽还对她有心。这和她去勾引的李亦泽是两码事。
夜元阎心头的无名火消了,心里舒坦了不少。在病床边刚刚袁粉坐过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吉心没有搭理他,一手掀开了被子,下了床,穿鞋子的当口,夜元阎扶住她的胳膊:“你想要什么,我去帮你拿。”
吉心白了他一眼:“我要去卫生间小便,你也能帮我?”说完后推开他的手,自己站起身来,忍着隐隐的头晕眼花朝病房中配套的洗手间走去。昨天不知道挂了几瓶水,这个时候肚子快被尿液憋坏了。
夜元阎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头发有些散乱,穿着松垮垮的病服,没精打采的朝着洗手间走去的女子,明明一副枯草朽木的憔悴样子,却生出别样的娇柔妩媚味道,他觉着自己定是被她给迷住了,可是明明被下药的是她而不是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来。难道说他真的爱上了她?
吉心从洗手间里面出来的时候一身轻松,纵然身子骨还是酸酸软软地累,可是身体里面废物全都排了出去,感觉很是轻松。她看到房间站着的夜元阎,黑色的衬衣,配着黑色的西裤。对于别的人来说,能把一种颜色穿出味道来,已经很是难得,可是他却能把不同的颜色的衣服都穿出不同的味道来。
这已经不是难得了,这是一件近乎妖孽的事情。比方说他现在穿着黑色的衬衣,就显得无比的冷酷,坚硬,而从前他穿着白衬衣的时候,竟然会不经意露出几分雅致和清高。
人的思维的速度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却快得近乎跳跃,吉心上一秒还在想着他穿衣服的味道,下一秒就跳跃到和他白天里,哦,不对,应该是昨天,和他疯狂缠绵的事情。无休无止的激烈交缠,长达五六个小时,他在她的身体里忘情的耸动的激烈节奏,她现在居然还清楚的记得。
身体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上逆天了,可是意识上还是有记忆的。
天呐,现在整个病房里面就只有她和他两个,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清晨略显暗淡的天色将房间衬托得有点压抑,你让她怎么好意思在这样的氛围里和他独处?本来还算轻松的脚步,因为想起了昨天近乎荒唐的胡天胡地,顿时羞得挪不动了。
夜元阎见她不动了,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几步就走了过去,托着她的胳膊问:“怎么了?要不要叫一声?”
九月下旬的天气还不冷,她身上的病服并不厚,隔着薄薄的布料就能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度,她本来就在害羞,现在这么近的靠近他,顿时就臊得不行。连带着说出来话也低若蚊蚋:“没事,没事。”
夜元阎还是固执地扶着她回到病床边躺了下来,细心地给她盖好了被子,叮嘱她说:“好好睡,到时间了会有人来给你送饭。”他想起来,今天早上那几位长老要离开华夏国了,按规矩走之前要来见他这位教父大人一面,所以他不能在病房里久留。叮嘱了她几句后,就走出了病房。
他前脚走开,她后脚就松了一口气。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见到他要羞成这样?昨天那是袁粉给她下了药,又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那样的。再说了,爸爸死在他的手上,这一笔账还没有和他算呢,他这个没有良心,狡猾狠毒的男人,自己看到他应该恨他才对的,为什么要为了**上的一些事情而难为情?
可是,就是控制不住了,看到他,心里就乱,一乱就开始胡思乱想,一想到那些荒唐的肉欲缠绵就害羞,一害羞心里就更乱了。
吉心再次躺回到床上的时候,就睡不着了,脑子里一盆乱糨糊一样的,一会儿理得清,一会儿就理不清了,好不容易理清了,不知道哪根筋动了一下,就又理不清了。天呐,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自己折磨得疯掉了。
再次从床上爬起来,将窗帘全部拉开,看着窗外道道的朝阳,同样也看着窗外地面上暗龙城里面的景致,她觉着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弄明白自己对他的态度,而是要让他尽快把爸爸的遗体交出来,然后入土为安。
这都过去一两个月了,想起来她就感觉揪心。
有护士推着餐车进来送早餐,吉心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让护士把食品都撤了。
早餐过后,吉心在病房里面四处转悠了一会儿,上午十点上下的时候,护士来给她打了针,又给她喝了几片药,她就又昏沉沉地睡着了。其实睡着了也好,睡着了就不烦躁也不无聊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因为她睁开眼睛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她便以为是晚上。许是躺了太久身体有些僵硬酸痛,便翻了个身,可是伸手一摸,不对啊,这床怎么大出这么多,而且这枕头也太高档了,不像是病房里面的那个白色棉布套着的枕头。
正疑惑的时候,轻轻的“咔”的一声,整个房间瞬间被明亮的光线充斥了。吉心条件反射地抬手挡在眼前,透过指头缝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男人,高大挺拔,威武不容侵犯,不是夜元阎又是谁。这一看到他,心还是忍不住乱了。
“你醒了?”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开口说。
吉心的眼睛适应了一室的明亮,看清楚了这是他的那套豪宅里面的主卧。自己还是在暗龙城里面,不过是从病房里面转移到了他的套房里面。
正在她分辨自己所处的地方的时候,他竟然挨着她在床面上坐了下来。离得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清爽的青草味和淡淡的烟草味了,而且还能辨别出他身上的这件衬衣已经不是今天早上的那件了,虽然都是黑色衬衣,可是品牌不一样了。
心,不由自主地又乱了。可是现在刚刚睡醒,不可能再用睡眠来逃避问题,现在只能勇敢面对问题了。
于是她捉住他的袖子问:“你把我爸爸的遗体藏在哪里了?”
人在最矛盾和煎熬的时候,一定要逼着自己跨一步出去,跨出第一步了,第二步第三步就自然而言了。果然现在吉心问出了这句话后,就不那么烦乱了,仿佛这一句话瞬间就帮她理清了自己和夜元阎之间的关系。他们是敌对关系,他害死了自己的爸爸。
夜元阎被她这么一问,沉默了,不过很快地他就恢复了常态,握住她的手:“不用担心,我将他封存在冰库中。你现在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
吉心甩掉他的手,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就被惹怒了。爸爸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被他害死了不说,还被冻在冰库,迟迟不能入土为安。还说带她吃饭,让她怎么吃得下去?
“你把他还给我!你把我爸爸还给我!”吉心恼怒地推着身边的这个男人,非常的不解,“你的仇都已经报了,恨也消了,你还留着他的遗体做什么?你把他还给我,我把我爸爸安葬了,你还有什么不解恨的地方,冲着我来就好了!不是说父债子偿吗?我是他亲生女儿,都算在我头上好了!”
夜元阎刷地站起身来,前一秒还很是温和的说要带她去吃饭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痛苦,无奈甚至是悔恨的表情,最后这许多的表情全都转化成了痛苦,深邃的眸子里笼上了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