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中,有大片的空地,和广阔的空旷的空间。他凭栏而立,一身尊贵英挺的黑色修身西装,挺拔霸气,就算是香烟燃出来的袅绕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庞,可是他周身散发出来霸气和贵气,丝毫没有被这巨大的空旷空间衬得渺小,苍凉。
他就是这么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仿佛只有这样空旷,巨大,华丽,恢弘的房子才能配得上他气质。
吉心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身边,看到他抬手递到嘴边的香烟已经只剩一个光秃秃的烟头了,他一定是在走神,不然香烟都燃得只剩烟头了还不丢掉。抬手的动作,让他腕上的白色衬衣衣袖从西装外套的袖管里路出一小截。
白色的衬衣袖口下是他经脉微微凸起的手腕,结实有力的男人的手腕。许是觉察出香烟已经燃尽,他手指一松,烟头就落在了地面上。
吉心适时地开口说:“晚餐已经都做好了,快来吃吧,不然就要冷了。”
夜元阎开口回应:“你先吃,我去拿一瓶酒来。”说着转身走到阶梯口,下了二楼。
吉心转身回到了餐厅,不停歇地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做了这么一桌晚餐。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这些菜的味道怎么样。反正卖相还可以,起码没有糊掉,酱油也没有放多。而且一盘盘的摆了满满一桌,已经够诚意了。
她坐在餐椅上,看着眼前的一桌菜,忙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了。
夜元阎走进了餐厅,手里拿着一瓶没有标签的红酒,两只高脚杯。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拔掉红酒的木塞,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吉心的面前。
吉心接过那杯红酒,轻呷了一口,微微一笑:“还是不太对劲,我的这一桌可是正宗的中餐,怎么着也得配上咱们国家的白酒。”
“这一瓶可是珍品中的珍品,开都开了,不喝可惜。下一次听你的,喝白酒。”夜元阎说着端起红酒杯来抿了一口。
气氛很是温和,表面上看去,不过就是一对小夫妻过着温馨甜蜜的二人世界。可是表象下面的伤痕,谁又能体会呢?
吉心拿起筷子来,却没有胃口,她回想起来当初和楚阿姨还有李凡哥哥一桌吃饭的情景。那一年,她第一次下厨,炒了两个菜,一个糊掉了,一个咸得难以下咽。楚阿姨说,已经很不错了,没把厨房烧掉就是万幸。李凡一口气把糊掉的菜解决了,还玩笑说风味挺独特。
哎,那个时候的日子多好。上学的路上都能边走路边哼着歌。
现在她已经不会笨得把菜做糊掉,却没有了楚阿姨这样的亲人在一旁带着批评的鼓励,也没有了李凡哥哥的捧场。心中忍不住的苍凉和无奈。
正感伤的时候,却听到餐桌的另一边坐着的夜元阎开口说:“很不错,没想到你做的菜这么好吃。”
吉心抬眸看着他,吃香很是优雅,上身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他身旁的一张椅子的靠背上。这一会儿只穿着件白衬衣,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饭碗,品尝着着这一桌子的菜。
吉心看了他一眼后,没有说什么,也伸出筷子夹菜吃。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盘菜是他刚尝过的,她放在嘴里尝了一下,微微皱眉,好像有点咸了,他居然说好吃?忍不住再次看向他。
夜元阎却还是极优雅的吃香,慢条斯理地尝着一桌的菜。很满意的样子。吉心快速地尝了其他的菜,发现一整桌的菜能下咽的没有几个,不是咸了,就是忘了放盐,再有就是调味的调料放多了,一嘴的调味品味道,都吃不出来菜肴原本的味道了。这怎么算的上好吃?
“算了,还是叫外卖吧。”吉心放下筷子,她不觉得吃惯了珍馐美味的夜元阎能吃得下这样难吃的菜。
夜元阎很是从容的抿了口酒:“你做菜的时候,心里带着恨,所以做出这样的味道来。可是我却是怀着对你的爱来吃,每一口都好吃。”
吉心讥笑了一下:“行了,别酸了,明明一个杀人魔头,却弄得好像一个多仁慈的圣人似得。你没资格和我说恨,更没资格说爱。”说完后果断地站起身,端起那些做坏了的菜,走到厨房里面一股脑地倒进垃圾桶。
没有了任何吃饭的胃口,站在厨房的角落,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感觉自己特别的没用,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夜元阎端着两个酒杯,走进厨房,将其中一个酒杯递到吉心的面前,还算是柔和地开口:“还是那样,做坏了事情就躲起来自己责备自己。”他记得那天,她第一天去袁氏上班,就是这样的,做坏了事情,自己跟自己别扭,委屈得不得了。
“要你管!”吉心没好气的挥手,想要挡回去那个酒杯,她现在才没心情喝酒,可谁知道力道太大了,将酒杯中的酒水给弄泼了,酒红色的酒水大半泼到了夜元阎的白色衬衣上,一尘不染的风度无边的白衬衣就这样染上了一滩突兀的污渍。
完了,闯祸了。吉心也顾不上郁闷了,小心地看着夜元阎的脸色,万一真惹恼了他,他发起火来,十个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夜元阎却突然笑了一下,开口说:“不生气了?不生气了那就继续吃饭。其实那个剁椒鱼头还是很好吃的。”
吉心撅了一下嘴:“当然了,那是用的买来的料包,当然好吃了。”
夜元阎补充说:“还有那个豆腐也不错,青菜也很好。”说着开了碗柜,拿出两只碗来,又开了饭煲,添了两碗米饭,朝着吉心使了个颜色,“走啊,吃饭去,现在不吃晚上会很饿,而且这附近没有饭店,就算叫外卖也要好久才能送来。”
吉心不生气了,跟在他身后朝餐厅走去,他刚才居然自己拿碗添饭,而且还这么自然。没有看花眼吧,这男人也有这么生活化的一面?既然可以自己动手干嘛天天要让人伺候着?吉心记得和他认识以来,他都是饭来张口的主。
再如何如天神般英明神武的男人,落进了凡尘,怎么也得生活化。只是他生活化的一面愿不愿意让人窥见罢了。
餐厅的餐桌上面,虽然刚刚被吉心倒掉了两盘菜,可是还剩有不少,对付一顿晚饭是没问题的。两人也没心情品什么红酒了,就着味道还算正常的几样菜,吃了些米饭,填饱了肚子,这一顿晚餐就这样结束了。
晚饭后吉心只是收拾了餐桌,盘子和碗筷全都丢在洗碗槽,反正明天小夏就来了。
洗了手,关了厨房和餐厅的灯,走到外面的厅堂的时候,看到夜元阎在一张沙发上坐着,上身的白色衬衣上还带着她不小心泼上去的酒渍。就算这一会儿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她却觉得他似乎有趣了点,难道就因为他衬衣上的那一滩——酒渍?
吉心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在他身旁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口说:“房本的事还是算了,今天晚上的晚饭很失败。”
夜元阎回应说:“不会啊,我吃得很饱。”
吉心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她又不是和他讨论吃饱还是没吃饱的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还是开口说:“夜元阎,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相处好吗?离婚吧,然后让我走。这套别墅,我忽然不想要了。”
对于先前的那一桩以复仇为目的的婚姻,先不说两人有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单单是他杀了她爸爸这一条,她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和他和平共处。
夜元阎闻言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就算心里被仇恨充斥着,可是依然还保留着她善良仁慈的本性,这么打一套别墅他都开口送给她了,她居然还是拒绝了。她恨他,却没必要恨的钱不是。而且她的私人账户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就是因为意识到她还是善良仁慈,他才要把她留在身边,他想着,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心甘情愿,满心欢喜的为他做一桌可口的饭菜的!
吉心等了还一会儿没有等到夜元阎的答案,忍不住扭头看着他,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
夜元阎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厅堂的栏杆旁,手肘随意地支在栏杆上,微微俯身看着下面镂空的二楼大厅,和最底层的一楼的大厅。
吉心也站起身,走到栏杆旁,在他的身边站定。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风景值得他这么看着,下午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站在栏杆旁边发呆。
两人一起站在栏杆旁,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夜元阎开口说:“你看,这样宽敞的大厅,等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在那里跑着玩,怎么玩都好,不用拿东西拘着他。”
吉心心头一阵说不出什么滋味的感觉划过,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她曾经有过的那个听话可爱的孩子,若是那一天,她没有冲动,那个孩子现在是不是都已经可以长成型?
想到这里,吉心冰冷地回应他:“夜元阎,曾经我们有过孩子,都是因为你害得他都还来不及长大就没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的!想要孩子,找别的女人去生吧!”
说完后她带着愤怒的余息,朝卧室走去。突然间,她感觉好累。再这样和他相处下去,她一定会崩溃的。她倒是情愿他对她恶劣一点,这样她就能放心大胆地去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