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心拿起手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丝雨,准备想个借口脱身好去给夜元阎打电话。
丝雨笑了一下,勾起她的那个米白色小背心,站起身来,朝着吉心的方向走过来。在吉心两步远的地方站定,重新将小背心套在了身上。抬起胳膊拨顺了长发,而后微微笑着伸手拿过吉心手里的手机。
声音不急不缓地说:“姐姐这是想要给阎哥打电话?”丝雨说话的声音听着很温柔,而且又一直是这样不急不缓的语速,长得也很漂亮,不仅很招男人的喜欢,女人和她相处起来也不会反感。
吉心不知道她又想要怎样,只戒备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丝雨手一扬,吉心的手机就被她抛到了床中央:“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说完了,姐姐再打电话一起问不迟啊!”丝雨说着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吉心只感觉心中一阵压抑,这样压抑的感觉许久都不曾尝过,心里忍不住的紧张,像是一个学生,等着考分宣布,知道考得不好,却不知道究竟能差到什么程度。既然头顶来了一片乌云,怎么都躲不掉了,那就直面它吧!于是吉心开口问:“还有什么话,直说了吧!”
小夏刚刚送完了茶水之后就走开了,现在这个房间里面就只有吉心和丝雨两个人,丝雨风情万千地在床沿上坐着,吉心面色有些紧张地在她身旁站着。
丝雨美丽的眼睛看着吉心,微微笑着说:“姐姐别激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你似乎不太情愿接受我这个妹妹,才告诉你的,说起来,我比你更适合做阎哥的妻子,因为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的第一个女人?
吉心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随即失望,伤心,酸楚一股脑的泵入心房,她记得他解释过,说丝雨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还说,他是看在龙叔的面子上才迁就丝雨的。可是如果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为什么那天晚上丝雨往他的身上贴的时候,他默许了?
今天看来,一切都有了原因。既然他的旧相册里面可以放着一张丝雨的照片,那么丝雨在他的心中一点是有位置,绝对不可能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吉心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从认识夜元阎到现在,她恨过,爱过,痛过,绝望过,想死过,疯狂过,该做的努力,该有的挣扎,都尝试过,该说的话,全都说过了,现在她像个无措的孩子被逼到墙角,累了也倦了,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丝雨没有等到吉心的回应,便又继续说了下去:“姐姐,我的意思你懂吗?女人总是对她的第一个男人非常的看重,其实男人也一样。你别看阎哥现在风光,情场老手,勾勾手指就能勾引住一大片的女人,其实当初他也很幼稚的,趴在我的身上,半天都找不到地方……”
“不要说了。”吉心转过身去,想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夜元阎那样的男人,玩过的女人肯定不少,何必和他计较这个?
丝雨从床上站起身,几步走到吉心的面前,开口道:“姐姐刚才不是怀疑我吗,我不说的仔细一点,姐姐怎么能相信我呢?让我想想,阎哥那个时候多大年纪,十七岁?十八岁?反正那天他还真够没用的,才刚进去没动几下就软了……不过呢,接下来整整一夜,我们做了四次?六次?不记得了,反正折腾了好久,初尝到滋味的少年,你知道的……”
吉心抬眸看着丝雨妆容精致的脸孔,看着她一开一合的红唇,只感觉这个世界一瞬间变得好陌生。她不知道自己关起门的养胎的时候,门外面的世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丝雨温柔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地说着:“哦,我说错了,你不知道,阎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你有没有让他给你算一算,你是他的第几个女人?”
吉心冷笑了一下,反驳说:“我才没有这么无聊,不管他之前怎么样,他既然和我在一起了,就再不会有其他的女人。”
丝雨呵呵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的笑了起来。笑完了之后,她很是不屑地开口:“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那我身上刚刚你看到的那些痕迹又是哪里来的?好吧,真要算起来,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把我剔除在外,你真的就这么自信以后的日子他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
丝雨说到这里,伸出手,手指随意地勾了一下吉心身上的衣裙,臃肿的孕妇裙子自然是没什么美感可言的,和丝雨身上的迷你短裙肯定是没得比的。丝雨勾了一下吉心的衣裙后,不急不缓地往下说:“女人的青春很短的,男人却不一样,男人就是头发白了,依旧可以泡女人。”
说到这里,丝雨看了吉心一眼,微微一笑:“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吉心冷笑了一下,不作回应。其实这些问题,从前她闲得无聊的时候也有想过,可是那时候她心情好,这些乌七八糟的问题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想过了,也立即就给否定掉了。可是今天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些话,心里突然就有些难过。商场里面的商品都有保质期,更何况善变的人的感情?
丝雨丝毫没有吉心的冷漠回应而尴尬,她很是自然地拉着吉心的手,开口说:“跟我来。”
吉心没有反对,就这么跟着丝雨走进了浴室,浴室里面有一面大大的浴室镜,丝雨拉着吉心来到这面大大的浴室镜前面站定。不急不缓地开口说:“姐姐,不是我做妹妹的说话难听,你看看你自己。头发没有任何的发型可言,这也就算了,脸上好像还有斑,对了,怀孕的女人会有妊娠斑,可是你自己就不会用护肤品吗?”
吉心这才反省过来,自己似乎是真的好久都没有好好地照镜子了,每天都呆在病房里,实在用不着那么认真的照镜子,又不见外人。
丝雨抬起胳膊搭在吉心的肩膀上,状似亲热地开口说:“有一点我真的要提醒你,女人一生完孩子啊,不仅脸上长斑,而且还会腰腹变粗,胸部下垂,皮肤松弛……啧啧,你自己想一想,面对这样的你,阎哥还会愿意多看你一样吗?弄不好他在外面都养了女人了你都还不知道。你说你凭什么这么自信的说他是你一个人的?”
假如丝雨之前说的那些话,吉心都还有抵抗力,努力让自己不受其影响,可是丝雨刚刚说的这些话,是真的戳穿了吉心的软骨,让她心里升出一股浓浓的绝望。如果说她从前经历过的绝望是有原因的,那么这一次的绝望就是没有原因的。
从前她感觉绝望,那是因为亲人惨死,感情受挫,等等,都是因为具体的事情而心里难过到极点感觉到绝望,可是这一刻的绝望,却是如此的庞大和无言,那是一种对于既定人生和自然规律的绝望,因为人要变老,是没办法逆转的,而且人心自私,这是人的本性,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
假如哪一天她真的变成了一个身体臃肿的黄脸婆,吉心觉得自己都不愿多看那样的自己,更何况夜元阎了。他那么优秀,黑白两道都权势滔天,而且皮相上更是世间少有的俊美,他还不到三十岁,他的美好年华才刚刚开始,他日后的成就与今天相比只会大不会小……
吉心看着镜中的自己,身体已经显得臃肿了,和站在身旁的丝雨比起来,各种的反差一眼就能看出来。来自浴室镜的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吉心心中的绝望渐渐的加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留住她心爱的男人,她现在甚至于连自己的根基都没有,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花的是他的钱。
丝雨拍了拍吉心的肩膀:“姐姐,妹妹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吉心面前地笑了一下,回说:“没什么。我想起来我今天还要检查,没有时间招待你,要不你改天再来?”很明显,这是在赶人了。
丝雨也不恼,笑说:“也好,那姐姐你先忙,我就不打搅你了。”说着踩着珠光闪亮的高跟鞋走出浴室,走到沙发前拿了手包,朝吉心挥了下手:“走了,不送。”
吉心目送着丝雨一步步地走了出去,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发呆看着房间里面摆设,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人了,可是吉心就是感觉压抑得厉害,不仅压抑,而且还无措。一种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的无措。
现在房间空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终于可以打电话给夜元阎去问个清楚了。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这些事情要怎么问?问出来了就等于是撕破了脸,而且这些事情都是发生过的,就算是和他大闹一通也是没办法挽回的了。
小夏走过来说:“太太,午饭好了。”
“哦。”吉心回过神来。朝餐厅走去。
在餐桌旁坐了下来,看小夏忙着端菜和盛饭。吉心这一会心里压抑的厉害,无措,无力,现在身边能说话的就只有一个小夏了。于是开口问小夏说:“今天上午,丝雨说的话,你肯定也听见了。”
小夏盛了饭放在吉心的面前,回答说:“听到一些。”她过去送茶的时候,确实听到了一些,至于后来的就没听到了。
吉心没有吃饭的胃口,她对小夏说:“别忙了,坐下来陪我聊聊。”
女主人发话了,小夏便在一张餐椅上坐了下来。其实她今天看到丝雨走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心里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看吧,太太现在就开始不高兴了。